捷报传到皇宫里,众人心思各异。
百里容端笑看着捷报:“这百里容锦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以前他养在母妃名下,倒没看出来。”
贤妃慵懒的倚在榻上,面色已经衰老了许多:“他的本事我从未小瞧过,不过自从苏景离开,我没就挟制不住他了。”
“那倒是。”百里容端颔首:“那母妃认为当如何?还让他继续这样胜利下去吗?”
贤妃冷笑一声:“你觉得呢?让他得胜归来,还带着百万兵马吗?”
“母妃的意思是,百里容锦会谋反?”百里容端有些怀疑道。
“你认为他不会吗?”贤妃反问,一旁默不作声的耶律燕也点了点头:“的确会,他现在身无所绊,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是机会就在面前。”
贤妃睨了一眼耶律燕,她不知道为何百里容端为何突然又把她带在身边了:“那太子妃说说,可有法子?”
耶律燕上前来,看了一眼贤妃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安春姑姑:“想来安春姑姑愿意去端些甜点来的。”
安春姑姑并无异常,抬头看了眼贤妃,贤妃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却也点了点头,安春姑姑便恭谨的应了是退下了。
耶律燕见安春姑姑离开,这才看着贤妃:“母妃,现在蒙古还可一用。”
贤妃讽刺的笑起来:“太子妃的意思是蒙古还有依附之意?我见可不尽然。”
耶律燕手心微微攥紧,笑起来:“母妃可还记得池儿?”
贤妃听到耶律燕提到耶律池,面色更加讽刺起来,不过耶律燕忍住了不满,继续说道:“现在蒙古王待池儿如同亲生妹妹一般,若是由池儿传话,他许是会听的。”
“若是耶律池有那等本事,你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了。”百里容端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耶律燕微微低下头,笑道:“太子说的是,但是燕儿觉得,蒙古王现在并无依附席云之势,只对番邦有交好之意,但是番邦终究没有南朝强大,而且南朝物产丰厚,蒙古每到冬季便会少粮食少布帛,这些番邦只怕是不能满足蒙古的。”
贤妃略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耶律燕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对蒙古抛出橄榄枝?”
“母妃觉得尚可?”耶律燕抬眼笑道。
百里容端却黑了脸:“我乃堂堂太子,难道要我纡尊降贵去求那蒙古这个蛮夷之邦不成?”
耶律燕面色尴尬的抿唇:“可是太子,您不是想要除掉百里容锦吗?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不用您亲自出手,还可以得到蒙古的支持。如今您已经监国,待到您的人带着百万胜利将士归来,还怕这江山不是您的吗?”
百里容端眼神闪了闪,看向了贤妃,贤妃望着耶律燕倒是笑了起来:“太子妃倒是很聪明,不过最重要的这一环似乎是你的妹妹耶律池?”
“这个母妃请放心,臣妾会亲自去信蒙古。”耶律燕笑道。
贤妃见她如此乖顺,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罢了,你去吧,往后在太子府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可告诉本妃,瞧瞧你,才短短的时间,就瘦了不少了。”
耶律池笑着应是,可是手心的指甲却已经死死掐入了肉里。
等到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安春姑姑才端着甜点进来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丝毫不惹人注意,不过耶律燕却看着安春姑姑笑了起来:“我听说安春姑姑以前有过一个孩子?”
安春姑姑端着甜点的手微微一颤,屈膝低头:“几十年前的事,奴婢都忘了。”
“是吗?”耶律燕没有放过安春姑姑颤抖的那一瞬间,抬头笑看着贤妃:“母妃,不知您可否把安春姑姑借给燕儿几日?”
“你要她做什么?”贤妃看了一眼安春姑姑问道。
耶律燕知道贤妃也有所怀疑了,淡笑起来:“母妃且等上几日,燕儿一定给母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贤妃看着低着头的安春姑姑,没有拒绝。
安春姑姑安静的跟着耶律燕,不过她已经猜得到接下来她将要遭遇什么了。
“张智。”耶律燕才回到太子府便让人传召了张智。
张智看着面前的耶律燕:“太子妃寻属下何事?”
“那个神秘女子可曾查到了?”耶律燕问道。
张智微微摇头:“她的轻功比寻常人高很多,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跟不到。”
“既如此,那你不用再跟了。”耶律燕阴冷的笑起来:“外面的人不要有任何动静,保持往常的平静,你留下来,替我亲自审问一个人。”
“谁?”
耶律燕满眼杀意,她这么久不去想别的事,倒真让她想起了贤妃身边的破绽,不过虽然不能肯定安春姑姑是听命于谁,不过这一次一试,怕就能知道了。
苏景看着几个月已经胖了不少的小蛋蛋,满眼笑意,听着他咿咿呀呀的说着话,拿着拨浪鼓逗弄着他,这种安逸的日子倒也舒服。
“主子,二王爷来消息了。”叶月从外头走进来看着苏景道。
“念吧。”苏景头也没回,如今容锦频频传来捷报,京城里的人怕是要坐不住了的。
叶月颔首,打开手里的信纸:“贤妃身边有动静。”
“贤妃?”苏景微微皱眉:“她身边有动静,为何是二王爷告诉我们的,而不是……”
叶月也沉沉摇了摇头:“或许二王爷所说的动静就是她。”
苏景将小蛋蛋交给花蕊,自己便打算出门去,可是才走出门口就退了回来。
叶月无奈的笑着,将一直准备在旁边的狐裘和暖炉递给苏景:“这才初冬的天气,若是再冷一些可如何是好?”
苏景笑着摇头:“无妨,我去去就回,外面不管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明白吗?”
“叶月明白。”叶月坚定的点了点头,跟着苏景的这一两年,她早已成熟许多。
苏景看着阴霾的天空,总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心中微沉,转身走过暗道出了小院儿,上了一辆青灰色的不起眼的马车。
“来得很快。”百里容婓看着坐在一旁,已经是披着狐裘揣着暖手炉的人,让人将火盆点上了。
苏景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才看向百里容婓:“安春姑姑现在哪儿?”
百里容婓见苏景一下子就知道了是什么事,不由惊讶了一下,不过旋即又笑起来,这个女人的根早就繁密到不可看清了:“太子府。”
“太子府?”苏景微微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耶律燕翻不起浪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让她翻了身。
“那个耶律燕也是个聪明的。”百里容婓看着苏景笑道,现在看来,京城奇女子不少。
苏景拢紧了狐裘,将自己窝在凳子里,略微思忖起来。
百里容婓看着苏景,黛眉轻蹙,小脸因为慢慢暖和了的房间而微微泛红,殷红的嘴唇微微抿着,青丝偶有一两缕调皮的散落在身前,这般的苏景看去,端端只是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
“太子府中还有别的动静吗?”苏景突然目光一狠,看着百里容婓问道。
百里容婓轻咳了两声,撇过脸去:“耶律燕之前身边的那个侍从好像又出现了,并且开始频繁的出入太子府。”
“哪个侍从?”苏景面色微微严肃起来。
百里容婓不知道苏景为何突然这般:“断了一只手臂的那个。”
苏景一听,面色微沉,果然是他,不过当初他不是突然消失了么,怎么会又突然出现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二王爷盯好太子,容锦频繁有捷报传来,只怕他和宫里那位都快坐不住了。”苏景对百里容婓道。
百里容婓听到宫里那位,神色冷漠:“我知道。”
“高公公是个懂局势的人。”苏景站起来,缓缓道。
百里容婓看了一眼苏景,轻笑:“你若是为男儿身,定是栋梁。”
苏景也笑起来:“我若是男儿身,必然远离朝堂。”说完,便离开了二王府。
百里容婓起身,看着苏景慢慢消失在风中的苏景,轻叹一声,旋即便招来了手下。
苏景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心里有些不安,她战战兢兢的等着百里容锦平安的消息,可是却知道这般的他必然还会招来灾祸,不止是南朝,还有席云。苏墨此人深不可测,即便是她,也猜不透苏墨下一秒会做什么。
席云城中,苏墨一袭绣着金龙的黑袍,头发用金冠全部束在头顶,以往的温润俊朗早已不在,现在剩下的只有多年的老谋深算和深不见底的城府。听着一道道的失败的消息传来,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皇上快不行了,您赶紧过去吧。”门外忽然有宫里的公公匆匆赶来。
苏墨睁开眼睛,听着公公嘴里的话,深不见底的眸中说不出是悲伤还是不舍。
“太子,万事俱备了。”云凝儿走到苏墨身边来望着他道。
苏墨默然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却又顿住:“凝儿,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太子放心,绝不会出差错。”云凝儿坚定道。
苏墨轻笑:“我信你。”说完,便直接提步步入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