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看着苏景冰寒的眸子,脚步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水禾却直接上前扶住:“老太太,你可要站稳了,在这儿摔了可就不好了,杨家那几条命可还等着您去救呢。”
杨老太太僵硬的回头看了眼水禾,又回头看着苏景,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苏景看着她这幅样子,嘴角微扬:“若是你不着急的话,我可以等你想起来了再回来告诉我,至于杨家那些人能等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杨老太太咽了咽口水,扶着一旁吴妈妈的手:“你的嫁妆全部被太子拿走了,你娘亲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是听命行事,至于是谁……”杨老太太抬起头定定看着苏景:“那些都是你惹不起的人。”
苏景心中冰凉,‘那些’的意思是,想要害娘亲的不止一人么,那些人到底是谁!
“你若是愿意,便只救我那两个重孙便可,其他的、其他的不救也罢。”杨老太太看着苏景说道。
“你始终不愿意说出那些人是谁吗?”苏景看着杨老太太冷冷道。
杨老太太恐惧的摇摇头,若是说了,杨家就彻底完了。
“水禾,去给刘老太太去封信,内容照杨老太太的意思写。”苏景盯着杨老太太吩咐道。
“奴婢明白。”水禾看了一眼杨老太太,转身便离开了。
杨老太太面露喜色,扶着吴妈妈的手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苏景浑身杀气。
墨荷担忧的走上前来:“王妃,您真的要帮她?”
“就你不了解王妃。”水禾拿着信走过来:“小姐,信写好了,奴婢这便差人送去。”
苏景颔首,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轻叹一声,没再多说。
京兆府,刘德忠正在刘夫人的院里侍奉,听闻苏景来信,不由面色沉了一下:“母亲,您知儿子的性子。”
刘夫人早就知道了杨府的事,看了一眼刘德忠的样子,轻笑起来:“母亲的性子你也该知道才是。”说完便拿过信封拆开了,担忧的看完了信的内容才轻笑起来:“这个苏景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母亲何出此言?”刘德忠不解,与苏景接触过,知道她聪慧过人,但是母亲这具明白人倒是让他疑惑。
刘夫人不说话,将信递给了刘德忠,刘德忠本是满心不愿,可是看着信纸上的‘秉公执法,正大光明’八个大字时,也不由笑了起来:“世间难得的聪慧女子,四王爷有福了。”
杨家的案子,几天审理下来,基本都快招了,杨老太太再想来找苏景时,苏景却已经是拒不相见了,无奈,杨老太太只得去找杨玉儿。
杨玉儿听闻杨老太太来了,立刻让人带她到了偏院,自己也是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满脸不悦:“您怎么来了?”
看着杨玉儿脸上的不悦,杨老太太心中也不痛快,可是现在别无他法了:“玉儿,现在杨家都快没了,你若是再不帮忙,怕是你连你的姨娘也做不成。”
杨玉儿皱眉:“什么叫杨家没了?不就是抢了几个人抢了几块地吗?”
杨老太太叹了口气:“若真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那几个蠢东西,手里已经握着好几条人命了,还条条都让人抓住了把柄。”
“怎么会这样?”杨玉儿也惊讶起来,忙将房门关死:“你可曾去找过苏景了?现在咱们杨府可跟苏府还是挂着关系的,若是杨府就这样没了,苏府也别想好过。”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她现在根本连见都不肯见我。”杨老太太着急道。
杨玉儿面色微沉:“难道她是不打算管苏府了不成?”
杨老太太摇摇头:“我也不知,当初你我挑拨了她与苏峰之间的额父女关系,她根本已经不在乎苏府的死活了。”
“那怎么行,若是苏府受了牵连,我定然也会受牵连!”杨玉儿瞪着眼睛,马尚书可不会为了自己而跟苏府这个大麻烦沾边儿,他做的一定会是第一时间踢开自己。
“那、那这怎么办?”杨老太太慌了起来。
“祖母,你是想要荣华富贵好好活下去,还是非要救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杨玉儿忽然看着杨老太太问道。
杨老太太皱眉:“玉儿,杨家不能无后,不然待我九泉之后如何去见的祖父和你的父母?”
杨玉儿了然一笑:“祖母放心,杨家有后,而且还过得很好。”
“你什么意思?”杨老太太看着杨玉儿问道。
“祖母,杨家族中最近有人生了一个小孩你可知道?”
“幺儿的庶子?”杨氏忽然想起来。
“嗯。”杨玉儿点头:“现在那孩子在尚书府中,成了尚书府受宠姨娘的儿子,往后荣华富贵肯定少不了,而且往后我也会让他知道他是杨家人的。”
“这、怎么会……”杨老太太满脸惊讶,杨玉儿却把自己偷偷那杨家孩子换了那姨娘孩子的事告诉了杨老太太:“祖母现在由您选择,我们背后已经没有靠山了,若是连苏府也没了,你我怕真的只能娶街头乞讨了。”
“不行,不能乞讨!”杨老太太咬牙:“罢了,那些人终归都是杨家庶出,我的嫡子们福薄,早已到了黄泉之下,庶子们,便由着他们去吧,我这个做祖母的已经尽力了。”杨老太太说完,便离开了尚书府,不过她没回苏府,而是去了京城大牢。
“她同意了?”苏景看着来回禀的田全问道。
田全点点头:“属下亲耳听到的,她愿意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丢掉那些畜生们的命。”
苏景嘴角微扬:“早已知她心狠。”苏景轻笑,当然她不也是为了独吞苏府的财产而害了苏府满门吗?
“王妃可还有别的吩咐?”田全看着苏景道。
“你先下去吧。”苏景挥挥手,田全便半刻也不多留,直接退下了,就连平日里他总爱盯着水禾看的,这段时间也似乎开始跟水禾保持了距离。
苏景淡淡看了一眼水禾,见水禾神色没落的低着头,眼中生出一丝笑意:“时辰不早了,水禾下去准备晚膳吧。”
“是。”水禾颔首,抬头看到苏景明了的笑意,忙慌张的低下头:“现在已经到了初秋,奴婢给小姐多准备些甜食吧,不知小姐今日想吃哪种?”
苏景笑着开始思忖:“你准备些酸梅吧,甜食便罢了,近日总觉得胃不太舒服,不爱甜食。”
“是。”水禾低着头,慌慌忙忙的便跑了出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苏景便在前院等着百里容锦回来,不过这段时间百里容锦总是早出晚归,苏景便一直等到他回来了才肯去吃饭。
“王妃,别着凉了。”墨荷拿了披风过来。
苏景轻笑:“没那么娇弱。”
墨荷笑起来:“王妃还是大夫呢,这初秋晚上的风最冷了您都不知道。”
“知道了,就你有理。”苏景嗔笑着,接过披风盖好,没过多久,便看到百里容锦下了马车回来了。
因为紫苑之事,百里容锦的身子弱了许多,虽然他依旧在练习武艺,但终归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过少了武艺,少了那份杀气,他看起来更像是飘逸出尘的谪仙了,苏景看着看着,总觉得他哪一天就会羽化登仙了。
回到言温阁,晚膳已经备好,苏景看着酸酸的梅子,连饭也没吃便先吃上梅子了。
“王妃,这东西凉,你得先吃饭。”水禾看苏景贪吃,忙上前道。
苏景轻笑:“放心,无妨的。”苏景才说完便觉胃中一阵翻涌,墨荷见苏景神色不对忙拿了盆来。
苏景吐得难受了,依偎在百里容锦怀里:“难得真的受凉了?”苏景怀疑道,今日又是吹凉风,又是吃凉梅子的,她自己也糊涂了。
百里容锦的脸早已经沉下来了,将苏景抱起放在床上:“还不请大夫来。”
“不必生气的,我没事。”苏景抓着百里容锦的手小心翼翼的讨好道。
百里容锦听着苏景小小柔柔的哀求声,心一下子就软了:“你呀,当初怎没发现你竟是如此的孩子气。”百里容锦捏了捏苏景的小鼻子笑道。
“当初我也觉得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冰块呢。”苏景嘟囔道,一旁的水禾却差点没忍住笑起来。
百里容锦无奈的看着苏景:“不许调皮。”
苏景轻轻一笑,看着百里容锦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替他揉开:“不要皱眉。”
百里容锦看着面前的人儿,心中暖流涌过:“好。”
“大夫,大夫来了!”墨荷扯着大夫匆匆赶到,百里容锦忙让开了位置,焦急的看着大夫。
大夫喘着蹙起,两眼发黑,双腿发软的走到苏景的床边,将绢纱搭在了苏景的脉搏上,好半晌才把出脉来,不过在众人看来大夫迟迟不说,只怕是得了重病了。
“哎呀!”大夫忽然大喝一声,百里容锦手心猛然收紧,水禾墨荷也都白了面色,死死的开始盯着头发都白了一半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