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脚已经踏上了我的船,妈妈觉得,还有可能退回去吗?”苏景冷冷笑着,娇嫩的脸上露出的却是一种不合年龄的恨意与狠厉。
吴妈妈背脊一软,跌坐在地上:“奴婢明白了,奴婢愿听小姐吩咐。”
“嗯,这样孟眉的妹妹才能在京城好好活着。”苏景笑着转身,不去看也知道吴妈妈此刻惊讶的样子,不过当初猜到吴妈妈会走这一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
吴妈妈脸色苍白,这个苏小姐,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这小小奴婢能说的。
“小姐……”
“我只问你,当时娘亲的死,跟她们有没有关系!”苏景背对着吴妈妈,可是声音却已经不觉的带着颤抖了。
吴妈妈看着苏景瘦小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中轻叹:“有,但是小姐,你不是她们的对手,那里的势力太复杂了,就是将军也不敢轻易去查。”
苏景皱眉,最后却释然,她重生是来做什么的?就是来了清这些帐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孟眉的尸身我会替你要回来,而你只需要好好伺候在杨老太太身边即可。”苏景淡淡应着,语气里的戾气已经全部消失。
吴妈妈看着就连情绪都能控制得如此稳的苏景,低下头没再说什么,这次打了苏府注意十多年的而杨老太太,怕是运气也到此为止了。
苏景待吴妈妈一离开,腿上便没了力气,颓唐的坐在了椅子上,她现在不知道是恨还是不恨爹爹,毕竟若不是他,自己和娘也不会遭受这些,可是这么多年,爹爹却一直隐忍着,也许有别的原因吧。
苏景安慰着自己,看着屋外更大了些的雪,神色黯然。
水禾进来,看到苏景如此,忙上前:“小姐?”
“无妨,去准备马车吧,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去一趟叶府。”苏景起身道,语气平淡无波,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水禾没有多问,她知道小姐习惯了将什么都埋在心里,只是她担心这般下去,小姐总有一天会出事。
马车准备好时,云姑姑这才抽开了身,看着苏景,满面不解:“苏小姐这是要去何处?您还在闺中,若是无人陪同,这般出去怕是不好。”
“正好姑姑在,不若姑姑陪我走一遭吧。”苏景看着云姑姑笑道。
云姑姑看着似乎掐好了时间等着她一般的苏景,神色有些怀疑,但是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闺阁小姐,难道真有如此心机不成?若是真是如此,此去定然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但是若是不跟过去,她又不放心,毕竟娘娘那儿有交代,苏景到底是真傻假傻,她还得查清楚些。
云姑姑笑看着苏景:“既然苏小姐说了,那奴婢自当跟着。”云姑姑说完便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三个人坐刚好。
水禾在一旁伺候着,苏景则是端端正正坐着。
云姑姑看着苏景如此,与懂规矩知礼数的大家小姐并无二致,心中只觉当初京城那些流传苏家小姐霸道刁蛮不知礼数的流言,都是苏府中那杨氏和杨陵儿捣的鬼了。
“小姐准备去哪儿?”云姑姑笑问道。
苏景浅笑:“叶府。”
云姑姑面色微滞,叶府?她不是才与叶府公子退婚么,这次去难道是要大闹一场?看着也不像,可是去叶府还能有什么事?
似乎看出了云姑姑的疑惑,苏景浅笑道:“年关将至,若是到了年后出嫁的都是公主郡主,我们自然不想与她们撞着日子了,但是若是再往后推,便不知要到何时去了,我府上的杨姑娘哪里还能等得?”苏景说着这话的时候,用内力将自己的脸憋了个通红,云姑姑看来,苏景却是害羞成这般模样的。
“这种事儿让杨老太太来便可以了,何苦让苏小姐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过来,怕是坏了礼数了。”云姑姑笑着打趣道。
苏景笑着低下头:“祖母身子不好,爹爹又征战在外,爹爹族中并无他人,现在府中就我这么个人,总不好让杨姑娘自个儿来说不是?先前我已遣了人过来,却久久不见回去,怕是在叶府这儿遇上难事儿了。”
云姑姑看着苏景如此,也笑着摇摇头:“苏小姐想的倒是很周全,只是苏小姐小小年纪,便要撑着整个苏府了。”
“若不是如此,景儿又怎会厚着脸皮去叨扰贤妃娘娘,让她指派了姑姑给我。”苏景笑看着云姑姑道。
云姑姑看着苏景,眼神几经转换,这个苏景,是个聪明的,只是有多聪明,能不能为贤妃娘娘所用,可就需要再看看了。
“小姐,到了。”正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下了,水禾跳下马车后这才扶着苏景下了马车,才下马车就看到了正站在叶府门前满面为难的柳妈妈。
“小姐!”柳妈妈见苏景到了,赶忙迎了过来。
“柳妈妈,你怎么没进去?”苏景看着头上满是白雪的柳妈妈,有些心疼,她并不想如此,但是现在除了柳妈妈,云姑姑是不会相信她确实是因为叶府不肯让人进去所以她才自己赶来的。
“小姐,叶府的人……”柳妈妈为难的看了眼苏景,苏景顿时会意,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内,叶夫人不仅贪财,而且心胸狭隘,知道是自己退了叶府的婚事,她定然忍不住。
“罢了,跟我来吧。”苏景安抚了柳妈妈,回头看了一眼云姑姑皱眉的模样,这才上前去,扣动了紧闭的大门上的锁。
“都说了咱们夫人不见你们叶府的人,早点滚回去,少在这儿招人烦。”门没开,但门内却传来不耐烦的咒骂声。
水禾气得脸都青了,这小厮胆敢咒骂小姐,怕是胆子肥了!
苏景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柳妈妈,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不少这样的辱骂了,回头,再次扣动门锁,只是这次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厮凶神恶煞的就冲了出来
“要死啊你,是不是非得我打死你你才肯走!”
“你倒是试试?”苏景冷冷看着面前的小厮,端端站着。
“苏、苏小姐……”小厮见居然是苏景忙跪了下来:“苏小姐,这事儿是夫人规定的,奴才叶不敢违逆,所以还是请小姐你……”
“今儿既然到了,定然是不会回了,去寻你家夫人少爷,我在前厅候着。”苏景冷冷看着欺软怕硬的小厮,提步径直往院内而去。
小厮看着如此蛮横的苏景,咬咬牙赶忙往内院去了。
苏景看着叶府院子里熟悉的草木,心中的蚀骨的恨意又开始翻腾了起来。她是将军之女,而也叶家人现在只是庶民,一直,一直都是她把自己放的太低,让这些狗东西自以为了不起,狠狠的踩在了她头上,现如今,她要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叶夫人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端坐着的苏景,脸色黑沉:“苏景,谁让你闯进我苏府的?”叶夫人还是同以往一样,只把苏景当做一个无脑的幼儿。
苏景察觉到一旁跟着的云姑姑微微紧了的手,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叶夫人:“叶夫人,你可有圣上赐封诰命?”
叶夫人看着苏景,脸色更沉:“没有。”
“那叶然辰可有功名在身?”苏景继续问道。
“没有。”叶夫人脸色已经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苏景轻笑,站起身来,走到叶夫人身前:“那你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叶夫人面色一怔,盯着苏景:“苏景,你别欺人……”
“欺人?”苏景轻笑,回头看着云姑姑:“云姑姑,这真是我欺人吗?”
云姑姑看着苏景,她本不愿参和,但是苏景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置身事外。
“奴婢也不清楚,该是可以问问贤妃娘娘的。”云姑姑笑着回道。
苏景嘴角勾起,这个云姑姑,果然是在宫里待过的,这三言两语,直接点到要害处。
叶夫人一听,手心一紧,看着云姑姑通身的气派打扮和身上穿着的衣裳,忙笑了起来:“方才是伯母在与你开玩笑呢,景儿,不知这次你来可有要事?近些日子我身子不适,所以不爱有人打搅,你也莫怪伯母才好。”叶夫人上前来拉住苏景的手笑道。
苏景浅笑的看着叶夫人,淡淡抽开手:“事儿倒是有一件。”
叶夫人嘴角抽抽,这苏景已经连客套都省了。
“何事?”现在苏景有贤妃娘娘撑着腰,她自然不敢把苏景怎么样。
“年关将至,叶夫人觉得杨陵儿是否可以嫁到叶府了?”苏景笑看着叶夫人道。
叶夫人一听,面色猛的一沉,那个不干不净的女子,早已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她就是不想她嫁来,本打算拖上一拖,却没想到苏景居然直接登门了。
“这,叶府还未准备,不若现在做好准备,再……”
“不必了。”苏景打断叶夫人的话:“杨陵儿的六十四抬嫁妆祖母早已经准备好,今日云姑姑清点的那些首饰我也让人选出了几箱用作填妆,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哪里还有延误的必要
苏景看着想要推脱的叶夫人道。
“可是……”叶夫人急起来,但是心里头又开始想着杨陵儿的那六十四抬嫁妆,叶府现在正是没钱的时候,苏府断了苏景这条财路,若是再不让杨陵儿过来,叶府这面上的风光怕都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