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洛郁与这黑暗融合得自然,呼吸声音很重,病痛的折磨让他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冰冷的空气,连呼吸都让他觉得都是一种刑罚。
歪斜在铺有黑色床单的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现在的洛郁仿佛就是被折断羽翼的天使,只能在黑暗肮脏的地狱般的世界里存活。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也不会对蒋雯怀有感激之情,太过理智的人时常会冷血无情,他便是最好的例子。
寒冷让他无意识地颤抖,连长长的睫毛也在微颤,洛郁用尽全力慢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无依也无靠,就这样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昏昏沉沉中,洛郁仿佛再次感觉到那个女人的体温、那个女人的声音,原来自己的生命也是有陌生人会珍惜的呀?
似乎有阳光突然闯入了这黑暗的世界,洛郁从那紧紧缠绕自己的死亡念头中挣脱,挣扎着坐起身体,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手机。刚刚开机的手机很不给面子地再次自动关机,洛郁有点无奈地拿着手中已没电的手机,伸手拉开床边的抽屉,扯出了充电器和USB连接线,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洛郁终于费劲地将充电器接好。
打开手机后便将它丢在一边,等待着手机铃声的响起,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女人会打来呢?为什么坚信颈上的这条项链对她很重要呢?命运如此,我们的所思所想可能也是由上天决定。
再次在迷迷糊糊中失去意识,洛郁彻底陷入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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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像今天这样好吗?”在送秦菲回学校的路上喻言认真讲着。
“嗯?”秦菲装作听不懂。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像今天一样轻松自在啊!”
“嗯,我会努力的。”秦菲有点尴尬地点头。
听到这一句,喻言再次露出那带有酒窝的明显可爱笑容,只是昏暗的街道,让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喻言鼓起勇气牵起秦菲的手并放进自己的口袋,有些尴尬地讲:“你的手好凉啊!我就做次好人帮你暖暖好了?”
“切,呵呵。”秦菲被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男孩逗笑,手心感觉到男孩传递的温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内心酝酿,是感动吗?
“你答应过的,只要我进入你所在的大学就要当我女朋友的,这个可不能耍赖!”喻言用强势的语气说道。
“当你的学姐倒是肯定的。”秦菲微笑着得意说道。
“喂,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好好好,小朋友!”秦菲无奈。
谈得开心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渐渐接近的危险,当秦菲意识到有人接近的时候,已经有棍棒打在喻言的后背上。
喻言痛苦的叫喊声穿透过耳膜,秦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噩梦开始。秦菲感觉不到有几个人将她禁锢在墙上,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被众多人围住的喻言那边,她看不到他的全部身影,只能看到他挣扎着的双腿,只能听到人群中传出的拳脚声和强忍着却依旧忍不住的叫喊声。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他还很年轻!”秦菲挣扎着,力气却远远不够,现在的她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软弱,多渺小。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秦菲继续叫喊,脸颊也无声无息爬满泪痕。
“我们头儿看上的女人,怎么能和别的男人搞到一起呢!”旁边传来陌生的声音,秦菲却对他的话一无所知。
“我让你们放过他!”秦菲再次想坚持自己那微弱的强势,即使练过跆拳道也无法挣脱开这么多人的禁锢。
喻言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完全看不到秦菲的脸,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痛和伤,只希望能看到秦菲没有受伤。突然被人用力拉起,短暂的失重感之后便是被人重重地摔到墙上,这时才看到了秦菲担忧哭泣的脸,她在为我哭泣吗?
容不得喻言多想些什么,重重的拳头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他痛的已无法自己站立,被众人拉着倚在墙上站着,头颅已经没有生气地垂向前去
,脑中却还只徘徊着一个念头,“秦菲不要有事啊!”
没有意识到什么即将发生,低着头的喻言只听到了秦菲前所未有的尖叫声“不要!”然后自己的脑袋便被拥进了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怀抱,接着听到了木棍断裂的声音,耳边也传来那女生的尖叫。
脑袋突然不灵光,不知过了多少秒反应过来时,那个紧紧拥住自己的怀抱已经远离,她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摔落到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啊!秦菲!”喻言也挣脱了众人们的禁锢,无力地扑在了秦菲的身上。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的!”喻言嘶哑地喊着,眼泪向断了线的雨,一滴接着一滴不断从眼角滑落。
轻轻摇着地上的人,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却感觉到了那令人恐惧的湿热黏腻感,颤抖的手伸出,在雪地的映照下清清楚楚看到了手上那还在滴淌的鲜红的血。静静躺在雪地上的秦菲脸庞依旧美丽,那样的安详若天使一样,而被血染红的雪地,像极了天使被折断的羽翼流下的无休止的鲜血。
喻言突然猛咳一声,呕出了满口的鲜血,泪水依旧没有断,依然坚持将女人抱起,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力气,终于在力气全部消失之前倒在秦菲的身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就这样枕在我的手臂上一起死去也好。
“喂,出手这么重干嘛,老大的女人都出事了怎么办?”上方传来的声音也透着急切。
“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是她自己闯上去的能怪我吗?你们怎么不拦好她!”
“谁知道她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啊!”
“这怪谁啊!老大还等着我们把这女人带回去今晚享用呢!”
“她满身都是血哎!老大还会有胃口吗?”
“算了,我们快走吧!”
“这样放着他们都会死吧?”一个心软的声音传来,喻言的意识也随着这句话消失。
“没事找事!快走了!”
“哦。”一个刚出来混不久的男生,还有点良心的他默默拨通了急救电话,然后有点歉意地在两人身边说道:“电话我已经拨了,你们会不会活下来可不关我的事情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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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更加沉重,裴欣现在可以确信自己发高烧了,宿舍里再次只剩自己一人,只能挣扎着起身倒杯水把自己常备下的退烧药喝下。
冷汗出了一夜,额前的刘海也已经湿了,裴欣强迫自己喝下整整一杯热水,然后到洗刷间将毛巾用冷水浸湿后擦拭自己汗湿的脸颊和脖颈。
刺骨的冰冷让裴欣打了个寒战,再次想起自己的项链,于是便坐下来继续拨打昨晚拨过的那个电话。
“嘟—嘟—嘟”声音传来,裴欣很开心听到那边的手机已经开机。
“喂?”那边传来虚弱的声音。
“先生,你好,想问一下你的颈上有没有一条十字架项链呢?”裴欣急切问道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嗯,有的。”声音依旧虚弱,裴欣这才想起对面的男人是病患。
“你,还好吗?”裴欣有点担忧他的状况。
“项链可能没有办法亲自送还了,我......咳咳......咳咳......对不起,我......”对面的男人轻轻咳着。
“你应该还在医院吧?身体怎么样了?我去医院找你好了。”
“不要,我身体好很多,现在已经不在医院了。”
“那我去你待的地方找你?”裴欣再次建议。
“还是不要了吧,这种地方,你应该不适合的。”洛郁回答,现在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摆脱了寂寞。
“那我要怎样拿回我的项链呢?它对我真的很重要。”晕眩感袭来,裴欣无力地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那我去找你好了。”洛郁挣扎坐起身,想尽快将项链还给她,也有种想见到她的欲望。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会,只是因为你先替我着想,所以我才会为你着想。”洛郁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只是在心中这样想着,再冷漠的人也会有天使的一面。在天使面前,恶魔也会有被感化的一瞬间,而对于洛郁来说,他并不是恶魔,只是一个被遗弃在黑暗中被迫在黑暗中长大的可怜鬼而已。
他拒绝蒋雯的喜欢,因为在洛郁眼中,蒋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蒋雯的最终目的是想将他变成她手中的提线木偶,被她拥有,被她操纵,而洛郁天生骨子中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在蒋雯的手中沉沦。
和别人这样轻松的通电话,洛郁还是第一次,这个手机是蒋雯给他的,里面也只存了蒋雯的名字,洛郁在收到后却也直接将那个号码删除,所以他的手机上没有一个联系人。他不会直接反抗蒋雯对他的好,而是在某些地方默默抗议着,所以到现在他还可以保持完好。但是,即使是身体上的纯洁也无法让洛郁改变内心觉得自己灵魂很肮脏的想法。
洛郁和裴欣约定好在裴欣所在的大学校门口见面,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世界,雪还没来得及融化,所有的一切便已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