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就好。”慕悠远的身板笔直，看着韩生，不卑不亢。
韩生微微笑，并不言语，李老爷子见两人都不吭声，憋不住了，换了语气语重心长：“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不过毕竟也成年了，如果只是单纯交往，把握好分寸也不是不行。”
“我希望，能和若子订婚。”慕悠远将自己的打算说出。
李老爷子又要发火，被韩生压下。
“你懂订婚的意义吗？”韩生语气不轻不重，“小若能带你来，证明你自然对她而言是特殊的，不知你对她父母的事情，知道多少？”
“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老爷子不太喜欢慕悠远，怎么说呢，明知道对方就只是刚高中毕业，但是那气度，实在不想是个孩子。
他担心自家孙女会吃亏，这样的人，以小若那单纯的性子，怕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韩生遇事比较冷静，也尽量不用有色眼光看人：“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婚姻对小若的意义。其实真要说起来，毕竟小若也是快要成年的人了，她现在和你交往，我们不见得会反对。但若是订婚……”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必须要来见您们一面。”慕悠远一直很冷静，“我和若子在一起，不是因为青春时期的躁动，随便交个女朋友，打发一下无聊的人生而已。我是很认真的把她计划进我的未来里。所以我也希望，得到您们的同意。”
“我知道其实我现在说得再好，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们的信任。”慕悠远将一切看得很清楚，“我只是觉得，你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孙女的另一半是怎样的人而已。”
“你这话，我可不懂。”韩生提起茶壶，给李老爷子倒了茶，不等她给自己倒，慕悠远已经接过去，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动作优雅。
“只是订婚而已，不是吗？”慕悠远笑了笑，“就算最后结局不如人意，大家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赌一把？”韩生端起茶杯，钱饮一口。
“不，我从不拿若子当赌注。”慕悠远摇头，“我只是找一种方式，能让您安心而已。”
“反正我不同意。”李老爷子中气很足，“你这样的人，我不仅不会同意订婚，甚至不会同意你们交往。”
“没关系的爷爷，我会改变您的想法的。”慕悠远完全不受李老爷子的影响。
韩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慕悠远知道韩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但是也只是笑笑，不在意。
“我以为，你会说很多好话，证明自己会对小若一辈子不离不弃。”韩生慢悠悠地说，“说你有多爱她，你们的爱情有多真挚。”
“那只是我对若子的事情，不需要要任何人证明。”慕悠远表情坚定，“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征得您们的同意，让我和她订婚。”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同意？”韩生偏头，“先不说你们的年纪摆在那里，你觉得就凭一面，我们会同意这种事？婚姻不是儿戏，哪怕只是订婚。小若经历过她父母的婚姻悲剧，对小若的婚姻，我们必定是更加重视。”
“我已经和父母说过这个问题，他们都表示没有问题。”慕悠远起身，站在韩生面前，“若是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上门。”
九十度鞠躬，表达自己最真挚的诚心。
“请您同意，我和若子订婚。”
韩生看着慕悠远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无动于衷。
“我只想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一直陪着她。”慕悠远声音很冷静，“因为暂时还不能受到法律保护，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她除了我妻子以外，最高的身份。”
未婚妻！
“男朋友的身份，还不光明正大？”
“对我而言，那个档次低了些。”慕悠远笑笑，淡定地说。
“我很好奇，如果我今天不同意怎么办？”韩生问道。
慕悠远顿了顿，仍旧没有直起身子：“那样的话，我只能多来几次了。”
李老爷子哼到：“你来一百次也没用！”
慕悠远不吭声。
“你征得小若得同意了吗？”韩生的视线飘向厨房。
“她不反对。”
“不反对，和同意，不一样吧。”韩生起身，“我尊重小若的意见，但是我是不会同意的。”
“奶奶您可真狡猾。”慕悠远直起身子，有点无奈，“您明知道，您若是不同意，若子也不会同意的。”
韩生头也不回走向厨房：“小若是我唯一的孙女。对她而言，我不仅有疼爱，还有愧疚。你纵是再出色再完美，在我看来，也是配不上她的。我的意思，你懂？”
慕悠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懂。”
“只希望我下次来打扰的时候，奶奶不会把我关在门外。”
“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做。”韩生的语气里还有浅浅的笑意。
她不会那样做，但是老爷子会不会那样做，她可不保证。
李若子整个人就差趴到门上了，可惜客厅太大，她就是再伸长了耳朵，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到底在说什么啊？
慕悠远没受爷爷的气吧？
爷爷和奶奶情绪还稳定吧？
哎呀她就说不该那么早坦白嘛，再过几年，慕悠远要是上门，爷爷奶奶不知道多高兴的！那么完美的一个孙女婿……
可是现在，时机明显不成熟啊……
韩生将厨房门打开，很淡定接住李若子条件反射倒下的身子，提醒道：“下次偷听，注意安全。”
“奶奶……”李若子很不好意思，“你们说了什么？”
“想知道？”韩生笑眯眯地问。
“恩恩！”李若子点头。
“不告诉你。”
“……奶奶您学坏了！居然都会耍人了！”李若子指控。
“小若，很希望我答应他吗？”韩生走到天然气灶旁，伸手调整了一下火力，拿过汤勺，搅动了一下锅。
酸萝卜的香气混合和鸭肉的鲜味扑面而来。
“恩。”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李若子还是点点头。
“很喜欢他吗？”韩生没停着，又取了盘子出来，李若子见状，忙帮着韩生拿筷子夹卤味。
“很喜欢。”李若子的声音细细的，但清晰，“我愿意信任他。”
韩生看了李若子一眼：“他确实是个出色的男生，对人的心理的掌控也很到位。”
韩生是看得明白的。
慕悠远压根儿没想过就靠这么一次见面就成功什么事，只是一开始就摆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知道他的坚定。也精准掌握她会有的反应，得到了想要的许诺。
“他是怎样出色的人，我不在乎。”李若子轻声道，“我只在乎，他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如果和他呆在一起，我可以做我自己，并且不会让我患得患失。那就很好了。”
安静了一秒，李若子有点不好意思：“奶奶您说，我是不是还是太幼稚了？”
韩生怜惜地看了李若子一眼：“你是对的。人不应该和让自己疲惫的那个人在一起。”
李若子笑了：“奶奶，早恋这件事，现在才告诉您，我很抱歉。若不是遇上他，我一定不会早恋的。”
“他考的是哪所大学？”
“他没参加高考。”李若子回答道，“他是竞赛，直接保送的。慕悠远好牛逼的，他代表中国参加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是第一名呢。”
“我倒是不知道，他出色如斯？”韩生笑了，“很自豪？”
李若子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承认：“有点……不是有点，是很自豪。”
“慢慢相处吧。”韩生摸摸李若子的头，“我现在还看不清他。只是我相信我孙女儿的眼光。”
“那奶奶，您是同意了？”李若子眨巴眨巴眼睛。
韩生假装板起脸：“哪那么容易？我要是这么容易答应了，他指不定认为我多不在意呢。越是经历困难得到的东西，越是珍贵。”
相对于厨房的和谐气氛，客厅里的两人就有点沉默了。
不过慕悠远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家真正的大boss没有太反对他，这已经是他最期待的结局了。至于李老爷子？慕悠远表示对付这样的老人家不要太轻松！
“对了爷爷。”慕悠远并不急着一次性解决所有敌人——是的，在他看来，所以无法让他和他家宝宝理所应当在一起的人都是敌人，“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个是今天临时去买的，宝宝说您最喜欢下棋了。”
慕悠远打开放在桌上的其中一个盒子。
颇有重量的盒子，慕悠远小心打开，是玉石做得棋盘，粒粒棋子都打磨得很光滑，摸起来很有质感。
“因为我还没有自食其力，所以经济条件还不是很好。”慕悠远笑笑，“这个您将就用，以后给您换更好的。”
李老爷子虽脾气不好，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一眼就看出那个棋盘价值不菲，哼了一声：“你爸妈知道你这样浪费他们的血汗钱吗？”
“这个钱都是我自己赚的。”慕悠远很谦虚笑笑，“给长辈送点心意，怎么能用长辈的钱呢？”
话倒是好听。
“你一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多钱？”
慕悠远笑笑：“最近股市还不错。”
事实上，他虽炒股，但是更喜欢炒期货。
“小心钱被套住啊，到时候有你小子哭的。”
“谢谢您的提醒，我记得了。”
慕悠远的态度始终是这样，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也只有慕悠远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已经完全汗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