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铉微微颔首,礼貌招呼。
顾清远,那日太子生辰宴上绪文帝亲自下封的太子太傅。
但凭赵姝铉上一世的记忆,却是并无此人存在的,这人究竟是何来历,赵姝铉尚且不知。
一旁的冬葵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清远看,眼睛都看直了。
“那日有幸听得姑娘奏琴一曲,便觉着这世间之音皆是失了色。”顾清远勾唇一笑,一双墨黑的眸子仿佛要把赵姝铉看穿一般。
且不知是敌是友,赵姝铉只好更加谨慎一些,等分清局势,再做打算,但赵姝铉就现在而论,此人并不简单,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她淡淡道:“过奖,我也不太懂音律,随手一弹罢了。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说完,赵姝铉抓着冬葵转身就走。
“小姐,小姐!”冬葵挣扎着问。“怎么这么快就走啊?”走出好一段距离,赵姝铉才松开手,阴沉着一张脸,偏偏某人注意不到她脸色的变化。
“刚刚那位公子真是生得俊,真是生得俊。”冬葵一脸痴相,还一副沉醉其中、意犹未尽的样子。
以后办事还是不能带上冬葵,容易误了事。本是上街买一些药材,现在药材没买,反而看了趟热闹浪费了不少时间。赵姝铉深感自己的失策。
一身玄色长袍包裹下的顾清远,此时望着赵姝铉离开的方向,仿佛这天地间,只他独身一人。
“赵姝铉。”他呢喃着弯起嘴角,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平仁堂。
浓重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
“姑娘,有何需要吗?”鬓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木杖佝偻着腰缓缓地从里堂走出来,声音有些沙哑。
“我需要一些马钱子、川草乌。”
老人有些诧异的看向赵姝铉。
“姑娘是拿去何用?”老人干咳一声,继续道,“这些可是有毒之物。”
“近来我研习医书,看到一则中提到马钱子有治头痛之效,不知是不是如书中所说。”
冬葵听得稀里糊涂,索性琢磨起一旁密密麻麻的木匣子,这里嗅嗅那里瞧瞧。
“嗯,确实是有治疗头痛的效果。”老人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思虑了一阵。“但有些时候,药材用偏了,非但不能治病救人,反而会害死人。不知姑娘是要用于何处?”
“家父偶有头痛之症,常夜不能寐,大夫也让我来拿一些马钱子入药。不知老先生能否卖予我一些。”赵姝铉见老人这般问她,若非有合适的理由,定然是不会将有毒之物卖给她的,她也只好胡乱编造一个理由好搪塞过去。
老人听完点了点头,又拄着木杖往一边走,还不忘看了一眼赵姝铉。
让赵姝铉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买几味药材而已,竟还要被盘问一番。
老人行动极缓,赵姝铉等了许久,老人才终于包好递过来。
赵姝铉掏出钱袋,问:“这些一共要多少银子?”
老人笑着摇摇头。“不要银子,难为你如此用心,直接拿了去罢。这用量一定要把握好,马钱子毒性较大,必须炮制后才可药用。”
赵姝铉接过药包,将一锭银子塞在老人怀里便叫上冬葵离开了,老人行动本就迟缓,还来不及归还,人已离去。
平仁堂对面,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盯准了刚走出去的女子,一路紧紧跟随。
就凭女子一身华贵衣裳,他便能断定这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更何况女子腰间的金丝钱袋在他眼里晃来晃去,晃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身形瘦小,温饱不自知的乞丐胳膊已如干柴般干瘦,似乎右腿还有些不利索,一双眼睛深深凹陷进去,长久以来没洗过澡,以至于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平时只敢缩在街上角落的草棚里。
已经饿得发晕的年轻乞丐已是走投无路了,只要能拿到钱袋,就有银子去买点东西填填干瘪的肚子了。
只见他眼睛骨碌转了一圈,似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平仁堂所在的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熙熙攘攘几个,要到最前面的口子才是最繁盛的街道,若是钱袋一到手就往前面跑,跑到人多的地方,趁乱便能躲开她们的视线。乞丐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自己的想法。
乞丐眸光一闪,使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去,他盯准女子腰间的钱袋,在离她不远时,猛地往女子身上扑去。
赵姝铉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毫不知情,连带着冬葵
一身狼狈倒在路边。
乞丐紧攒女子的钱袋,奋力一扯,一大袋银子沉甸甸的被他握在手里,乞丐咧开嘴满足的笑了,但他没时间欣喜,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被另一位女子扶起身,乞丐神色慌乱,赶紧拼了命的往前跑。
“站住。”冬葵撩起裙摆就开始追,一边追一边喊,“站住,有小偷啊!”
赵姝铉爬起身,刚拿的药材散落一地,她弯了弯胳膊,只觉一阵胀痛,嫩白的皮肤绽开了一朵殷红的血莲花。赵姝铉蹙着眉头,顾不上散落在地的药材,匆匆向着冬葵跑去的方向追过去。心想冬葵这小丫头,也真是胆子够大,就不怕那乞丐伤了她么?
过了一个街口,是条岔路,四面都是街市,人多繁杂,冬葵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赵姝铉的视线中。
赵姝铉一时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