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猛说完便又向着那灵石打出了一道灵气,小院上空的幽光随之消散。外界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迅速涌入了小院,不知多少鼓神念也随之从他们身边扫过。
裴港码头西侧,一艘货船之上,一名白衣文士坐在蒲团上看着船舱外忙碌的船工,一边悠闲地饮茶一边等待着什么。
正是午后,烈日灼灼,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反射在船舱的顶上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船舷上一名安放这三条纤细的鱼竿,一名绑着牛角发髻的小童来回注视着水面上浮漂的动静。
此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戴着斗笠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便出现在了白衣文士的面前。白衣文士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那份悠闲丝毫未减,“嬴雁羽,别来无恙?”
嬴雁羽摘下了斗笠,将蒙面的黑巾也顺势解下,露出了一张并不算俊朗的脸庞。他的脸上从眉宇正中直到两颊,有一个人字形的深凹的伤疤。嬴雁羽坐到了白衣文士的对面,指着脸上的伤疤,语气出乎预料地平静,“有这条疤,怎能无恙?说吧,这次来,所为何事?”
白衣文士从后颈衣领处抽出了白玉骨架的折扇,并不打开,只是轻放在了身前的矮桌上,“自然是为了丹劫而来。”
嬴雁羽一见这折扇眼神中立即露出了一股讶异的神色,“师尊看来对你寄予厚望啊,连他最珍爱的弄影扇都传给你了。”
此时,船舷上的其中一根鱼竿微微颤动了两下,小童立即跑过去查看了一番,随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你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了,知道魏家老小到底有什么企图吗?”白衣文士将那扇子一格一格缓缓展开,那扇子上空无一物,似乎只是糊了一张白纸而已。
嬴雁羽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船舷上的那三根鱼竿,“他的企图,不就是想要钓鱼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丹劫,就是他所布下的一个局?”
白衣文士的脸上忽然展现出了一股高傲的神色,“局?我自然知道这是个局,魏啸林这样蝼蚁般的货色你以为我田婴会放在眼里吗?我只想知道他背后那人到底是谁,那个人才是设下这个局的关键!”
说着,他便掐指算了起来,丝毫不理会对面的嬴雁羽。嬴雁羽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也不恼怒,静静地等待着田婴的结果。良久之后,田婴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来我的修为还是不够,算不出这天机几何。不过我听说有个叫窦思空的也来了裴港?”
嬴雁羽面无表情地答道,“不错,那又如何?”
“如何?罪孽之花或许会因他而盛开,他是师尊计算中最大的变数。我可不想这一次有任何的差池!”田婴看着远方的天空,神情变得愈发高傲,“天劫在即,一着不慎,万劫不复!你知道吗?”
嬴雁羽面露不快,“天劫与我何干,我只想尽快了了此间之事!”
“丹劫我志在必得,这一次你只要助我取得丹劫,我便祝你渡劫!”
“这本就是我们说好的!”嬴雁羽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块绛色的木牌,便悄然离去。
田婴拿起了这块篆刻着“魏”字的木牌,突然笑了起来,“咬钩了!”
这一声把那小童也吓了一跳,忙趴到船舷上查看,见一条鱼都没有便气鼓鼓地回过头来,“师兄又骗人!这哪来的鱼!”
田婴走出了船舱,摸了摸小童的脑袋,“傻妮子,鱼钩上没有鱼饵,哪条鱼这么傻会咬你的钩啊!”
杨骏和窦思空暂时住在了朱猛的宅院当中。白天那些珍宝行全都闭门谢客,杨骏便趁着这时机加紧修炼。从连生山下来后,杨骏便感觉自己的修为大有精进,但没有经过系统的梳理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体现。
在朱猛的宅子中修炼,许是那块暗性灵石的帮助,杨骏对周围先天之气的吸收速度较之前快了相当多。这些先天之气汇入四肢百骸,又被离火之气炼化,循环于周身经络之中。
这样的过程持续不断,直到华灯初上之时,他才发出了一声长啸,那种修为大进的畅快感让他一下子忘记了运行离火之气所带来的疲劳。
窦思空在这个阶段始终咋为他护法,见他苏醒,便收了布下的结界,推门进了房中。
神念一扫,窦思空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贤弟,你当真是修真的良材。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从心动初期一跃进入了灵寂后期!”
“灵寂后期,那我岂不是马上就能达到元婴期形成元婴了?”杨骏一时又惊又喜。
窦思空上前给杨骏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杨骏,“不错,但要形成元婴却需要些机缘,冲入元婴期时需要大量的先天之气,就算是在天极峰上也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只有仙山中的地脉汇集之地才有这样的条件。”
这番话就像给杨骏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原以为马上就能修成元婴,这回看起来又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杨骏此时也没有多在意,他心中更关注的是丹劫背后的秘密。见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骏立即起身,“大哥,什么时辰了。”
窦思空看来看窗外,笑着答道,“已经入夜了,裴港的另一幅面貌就要展露在我们面前了。我想我们该去见识见识,顺道打探点消息了!”
杨骏又调息了片刻,便和窦思空一起做了一番准备,便出门来到了小院当中。小院中很是静谧,而那颗灵石旁俨然正有一人注视着他们,“如果放任你们两人在裴港乱闯,这一夜或许会把裴港所有的教头都给招来吧。”
那个身影说完放下了按在灵石上的手掌,顺手又提起了一旁的一盏灯笼,向着门外走了过去,“跟我来吧!”
杨骏取出了雷焰扛在了肩上,紧紧跟了上去。窦思空这时感到了几道神念扫过,他不躲不闪,自顾自地跟在了杨骏身后。只是在出门前,他的余光瞥向了不远处的一栋高楼。
那高楼上,分明就是一个系着披风,头戴斗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