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阁的海船旁现出了无数道紫色的电光,围绕着海船不断地游走。又过了些时间,那些电光逐渐狂暴起来。此时却有一个声音从海船上传出,立即安抚了一切,无论是快要疯狂的人或是已经狂暴的阵法。
“窦三公子,何故犯我阵法。”
话音刚落,静安便在两名弟子的陪伴下走出了客舱,脸上毫无表情,但眉宇间却透着阵阵怒意。
窦思空立即收住了声音,干咳了两声之后,拱手施礼,“晚辈只是觉得前辈不近人情,故作此冒犯之事,还望恕罪。”
静安看着窦思空,许久不答,只是隔空与他僵持。
“静安前辈,冒犯之举的确太过孟浪,晚辈甘愿受罚,但请前辈运行清灵下船一叙,让我等道声珍重。”窦思空也猜不透静安的想法,只得再一次放软语气请求起来。
杨骏同样躬身行礼,“前辈,请让晚辈与清灵道声珍重。”
静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扬手便散了结界,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段往事。当年也有这样一对痴男怨女这般恳求自己,而自己却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或许那是自己最遗憾的决定。
“清灵,去吧!”
姬清灵转身跪在了静安面前,看着静安有些无奈地神色,泪如雨下,“谢师叔!”说完便起身向着码头走去。
随着海船周围阵法的消散,那海船的船舷与码头之间逐渐显露出一部电光所形成的阶梯。静安看着姬清灵飞奔而下的身影,轻声叹息,“痴儿……”
晨光之下,飘逸出尘的姬清灵如同飞舞的蝴蝶,从电光之上飞奔而下,这身姿一时间让杨骏迷醉不已。
杨骏迎了上去,两个身影在水边相逢,却是相顾无言。
先前的哭泣让姬清灵双眼通红,此时依旧紧咬嘴唇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她的脸上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杨公子,我……”
杨骏感到自己的鼻子酸楚,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一幕幕袭上心头,即便不断地深呼吸一无法平静离别前心绪的不宁。
“清灵,把伤治好,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游历天下呢……”
在普通的嘱咐,也会在颤抖的声音中充斥对离别的不舍。姬清灵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坚持,只得默默地把头垂下,任凭眼泪一滴一滴都落在了绣鞋之上。
许久之后,姬清灵带着一丝笑容抬起了头,“杨公子,等我,等我一起去游历天下!”
杨骏脸上极力维持着微笑,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十二弦筝,“清灵,这把琴,送给你……”
普通的木料,普通的马尾鬃,组合成了一把朴素的十二弦筝。没有过多的纹饰,只有用剑反复的刨切,姬清灵反复摸着琴弦,“当日我说要和傅姐姐合奏一曲,今日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时,火红的太阳终于脱离了地平线,而洛清阁的海船上也想起了启航的号角。
朝霞之下,海船远去,而琴声悠然。
“一曲送君远,道尽多少情,走都走了,也不是生离死别,走吧!”
窦思空站在杨骏身后,他也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因为每一句话他都觉得是说给自己,但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看着杨骏的背影,他恍惚感觉那就是一个性情更真的自己,曾经的疑惑,仿佛在杨骏身上一一得到了解答。
直到那海船消失在视野当中,杨骏终于回过身来,表情平和,从未有过的平和,“我想,我没有遗憾了。走吧,不是还要找朱师傅喝酒么。”
“我真是不懂他。”窦思空摇头笑了笑,“走!”
就在杨骏与窦思空把酒言欢,排忧解烦之时,在元洲的北方,重公山林剑派的剑堂之中,一场暴怒正在酝酿。
“是谁?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白潇看着眼前那个只有一尺多高的元婴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一声怒吼,将堂前的飞燕从巢中纷纷惊起,一时间嘈杂不已。
同在剑堂之中的其余五名长老此时个个一言不发,等待着白潇的指令。
剑堂正中有一口正在熊熊燃烧的焚剑池,十余柄长剑被搁焚剑池中已经烧得通红。焚剑池前正跪着两个中年男子和白千晔的元婴。
此时,跪在元婴左侧的一名中年男子哆嗦着回答,“掌门,属下查过,是一个叫杨骏的人把毁了少主的肉身,他和高戎城的人走得很近。”
“杨骏,高戎?”此时正在光照死角的白潇突然发起性来,须发全都飞舞起来,猛地打出一掌。那掌风从那名男子的耳畔掠过,打在了庭院中的一口巨大的青铜香炉之上。那香炉在一声巨响之后,便裂成了数片。
“胡堂主,你一个堂堂林剑派分舵堂主,竟然不在第一时间为林剑派把为恶之徒拿下,该当何罪!”白墨见白潇气极,立即用严厉的口气责问跪在地上的男子。
那胡姓堂主闻言,立即磕下头去,地砖也应声而碎。接连磕头的同时,他也连连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掌门责罚,属下办事不力,请掌门责罚……”
另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冷笑了一声,“责罚当然免不了,用不着你提醒。”
见白潇没有说话,他便对跪在白千晔右侧的那名年纪稍幼的男子说,“胡卓,从焚剑池里拿一柄剑,杀了你爹。今后你就是总堂的弟子了。”
那名年纪稍幼的男子正是那胡姓堂主胡海的儿子,胡海此时万份悔恨带儿子前来。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儿子是几斤几两他最清楚,就算是自己毫不抵抗,剑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也就是儿子的死期。
“还不赶紧!”那名脸上戾气浓重的长老厉声吼道,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但那笑容让胡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