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神念中的那一个场景,杨骏依旧心有余悸。尽管他的手上也沾过血,但那么多形状可怖的尸首陈列在脑海中,也依旧受不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顺着鼻梁流下,“是啊,不知是谁下手如此歹毒,杀了这么多道徒。”
“竟有这等事,这岂不是把各派都给得罪了。有这样的实力与胆色,怕不是简单的角色。”姬清灵一时惊愕地花容失色。
杨骏看着洞外的大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时他才后悔把实情说出来。
“清灵,有我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姬清灵见杨骏神情坚毅,会心一笑,一偏头靠在了杨骏的肩上。
篝火中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潮湿的柴禾烧起来带着许多的黑烟让人颇为不适。苍满月被这黑烟熏得烦闷,索性便起身向着洞口走去。经过杨骏身边,见他与姬清灵如此,似乎对山隙中的情形毫无察觉,忍不住就向杨骏传念过去。
“注意括苍派的那两名弟子!”
杨骏得了他的这一警告,立即从温情的沉醉中清醒过来,用神念一扫,隐约便见两道目光正在向自己窥探。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杨骏便露出了一丝苦笑,“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是这两个家伙。”
那两道目光的主人也算是杨骏的熟人了。来到修真界的时间不久,但杨骏却已经结下了不少的梁子,白千晔的事尚未解决,此刻又碰到了括苍派的王明和薛鹭这两个品行不端的对头。不过陆原不在,杨骏还是自信对付这两个纨绔子弟也不是难事。
看来,待到雪停之后,也不得不警惕这两人会作出什么龌龊的勾当。暗箭伤人从来都是这类人所长,这么想着,他便克制了袭来的睡意,时刻保持着灵台的清明。
过了许久,杨骏也有些困乏,便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过姬清灵靠在他的肩头已经睡了过去,他便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惊醒了姬清灵。
杨骏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洞口,洞口有个人影斜靠在山壁上,呼啸的寒风把他的的长发吹得披散开来。杨骏很清楚这是苍满月的身影,便传念过去,“在担心紫光莲花吗?”
苍满月微微偏过头来,随即又看向了黑暗中的雪景,一边掐指算着什么,“不仅如此,明日雪便停了,我想洞中的这两帮人明日定然会闹出动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葬身在这雪地里。”
“你是说,白天的那些尸体……”杨骏一边与苍满月传念沟通,一边看了看山隙福地的那两帮道徒。
苍满月一刻不停地算着,但很快便放弃了,似乎还有些自嘲,“修为不到火候,果然什么都算不出来。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被谁所杀,但我肯定明日便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为何?”
“括苍派与天一阁的纷争由来已久,这几年都到几乎开战的局面,你认为在这里碰上了,会这么太平吗?”苍满月也知道杨骏对这些纷争并不了解,但以他的性格他也不愿多说。
杨骏对这些利益之争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他此刻他只想取得了紫光莲花后,几个人平安地回到连生镇,“那我们怎么办?”
苍满月将剑握在手上,往地上顿了顿。杨骏明白他所有传达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扯下身后的斗篷,裹在了姬清灵身上。
这一夜,在篝火的杂音,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中平稳的过去。
天极峰上,一名男童闭目盘膝而坐。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粉雕玉砌一般。一只雪白的大雕穿越了风雪滑向到了男童的头顶,它的双翅展开,足有六丈长。盘旋了一周后,这只大雕缓缓落在了打坐的男童身旁。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大雕便用那锐利的眼神直盯着眼前的男童。
男童见大雕前来,猛地睁开了眼睛。这眼神如此凌厉,连大雕都失去了翱翔天际时的气势,委顿地低下了头。大雕的腿上绑了一封手书,男童一见脸上便泛起了怒色,“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大师兄又来聒噪,也不怕师父发怒么。”
不过他还是展开了手书,手书用秘法写就,刚一展开便化作了一道神念传入了男童的耳中。
“帝君有命,速归!”
短短六个字,却让男童的怒火立刻达到了顶点,“老子活了两万岁,竟还被天帝捏在手心里,早知道当日不如跟着师叔反了他娘&;的!”
发泄完了,他看着漫天飞雪,不甘得跳到了大雕的背上,最后看了一眼连生山,便随着大雕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这畜牲,便再留你段时日!”
这一夜,窦思空接到了高戎城的急信。
“三少爷,老爷让您速回高戎。”他的身前是一名胡子拉碴,面露疲倦之色的中年男子,“三少爷,老爷说,这次劫难能不能渡过,可能就要指望苍龙裂骨大枪了。”
窦思空听完,起身来回踱步,几次来到桌前端起酒杯却又放下。看着手中的七颗黑痣,似是下了决心,“当日是苍龙裂骨大枪选择了我,不是老头子选择了我。既然不待见我,此时又何必找我回去。窦箭,你回去告诉老头,他既然能说出没有窦思空这个儿子,那窦思空已经在十年前死了。”
叫做窦箭的男仆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哭诉,“三少爷,窦箭若这样回去,定是会被老爷丢去万蛇谷的啊!而且天劫将近,三少爷不能抛下高戎,抛下老爷不顾啊。”
说着,窦箭便上前保住了窦思空的小腿哭了起来。
窦思空此时冷哼了一声,一脚便将窦箭甩在了一旁。这一脚窦思空用了三成的力道,饶是窦箭也是灵寂期的修为也被踢得血气翻涌。
“抛下?是他窦德明抛下了我,是高戎城容不下我!离天劫还有五年,让他自己好自为之吧。”窦思空越说越气愤,此时已经来到了门边,便一脚将房门踢开。木门哪里经得住这力道,瞬间便碎成了木片纷纷飞散出去。
“滚!”
在留下这个字后,窦思空便自顾自离开了卧房,只留下抚着胸口呆坐一旁的窦箭。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