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竹此刻死死按住了姬清灵的手,“姐姐,你听了师父的话吗,若你不做阁主便去寻来静缘师叔回来主持大局,这两个选择都少不了你啊。”
按下了姬清灵的手,顾清竹露出了一丝笑容,“姐姐,去天一阁也未必是死路一条,我等着姐姐来救我!”
此时,杨骏站起身来,踉跄地走了过去,“别争了,老贼要我,那我去了便是!”
两人闻声同时回过头来,“便是让洛清阁中任何人前往天一阁,也不会让你去!否则洛清阁颜面何存!”
这话语不容置疑,而说完这话,顾清竹已经走到了逸明子身前,“前辈,洛清阁弟子顾清竹自愿为质!”
逸明子看了一眼顾清竹,“好,既然如此,那么此事便到此为止,洛清堂今后随时候命,听明白了吗?”
姬清灵沉默了片刻,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个字,“是……”
见姬清灵答应,逸明子便志得意满地带着顾清竹腾云而去。山谷中的那些石人还在驱赶着那些遗漏下来的各派弟子,堂堂的十大门派之一,一夜之间便已经成了天一阁的附属。
握着破影剑和掌门扳指的姬清灵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助。她好想哭泣,但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她又好想找个肩膀依靠,却明白自己已经是所有人的依靠!
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在夜幕中前行,她没有选择,只能徒手将那些柔弱的情感全部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
赤霞顶上一片死寂,这里是仅存的洛清阁的力量,也是洛清阁唯一的希望。姬清灵站在这片百废待兴的土地上,心中却无比迷茫。
杨骏知道这样的重担突然压到肩头是什么样的感受,想要替她分担却完全做不到。他明白,此时他在姬清灵的心中唯一的身份就是帮助了洛清阁的恩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姬清灵看着逸明子离开的方向,随即从纳袋当中取出纸笔。她在废墟上手书一封,放入了信封,随即用火漆封口,又盖上了掌门扳指上的印记。
“颂襄,”姬清灵叫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持重的弟子,“颂襄,把写封信交到括苍派去。”
“师伯……不,阁主,这是……”颂襄迟疑着不敢接手,她知道这封信的份量,这封信送出之后下一个侵犯洛清阁的怕就是括苍派了。
“既然你认我是阁主,那便送信去吧!”姬清灵说着就再次将信递了过去,“何况括苍此次没有出手相助,这联盟的情分也就走到头了。”
颂襄取过了书信,便深深地作揖离去。
紧接着,姬清灵便开始一个个分派任务,俨然已经是阁主模样。杨骏也带人将静慧的尸身取出,待会了赤霞顶。这一场灾祸,洛清阁十六个掌门折了十个,其余六人也是元气大伤,闭关没有百年怕是难以复原了。
随后杨骏更是带头将那些力气活全部揽了过去,毫无怨言。
第二日,姬清灵便带着一众弟子将静仪和几名长老安葬在湖边之后,便就近开始商讨洛清阁的将来。
众人自然是极力想让姬清灵正是出任阁主,不过姬清灵却再三推辞,“这一次清灵自知修为浅薄,无力担当阁主大任,依照师父遗愿,清灵自当寻找静缘师叔回来担此大任。”
姬清灵将那阁主的扳指取下,来到了何清霜的面前,“在我寻找师叔的这段时间,这阁主事务便暂由清霜师妹担当。”
何清霜虽然修为并非清字辈弟子中最高,却是为人最为沉稳,处事最有条理的一个。
推脱了一番之后,何清霜最终接下了扳指,却始终未曾带上。
“这般,便也了了我一番心事,清灵向各位发誓,定当找回静缘师叔,否则形同此石。”说罢,她便抬手一掌,将不远处一块崩落的岩石击得粉碎。
如此立誓,无人不服。杨骏也知道,在这样一个艰难的时刻,姬清灵的离开无疑会引起很多人的猜忌。处理不当或许会造成门派的分裂,洛清阁或许自此再也恢复不到往日的荣光。
日落西山,姬清灵拿着破影剑再次来到了赤霞顶。这里曾经给她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师父会带着她来看日出日落,师妹们也常在这里嬉戏打闹。此时想起来,仿佛还是昨日的事。可是如今满目的疮痍让她知道这些再也回不来了。
这般想着,便入了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杨骏的到来。
杨骏看着姬清灵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唏嘘,过往的种种,她定然是不记得了。此刻杨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杨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姬清灵这才被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杨公子,你来了,坐吧。”姬清灵刚说完,却发现这赤霞顶上哪还有什么好坐的地方,那些过往的亭台曲廊早就化作了瓦砾废墟,萋萋芳草也都已经成为了灰烬。看着这一切,姬清灵摇了摇头,“随便坐吧。”
杨骏找了根倒在姬清灵不远处的红色石柱坐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姬清灵。姬清灵时而看着余晖,时而又低头看看波光粼粼的林屋湖,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杨骏率先开口,“清……阁主,明日出发吗?”
姬清灵看着杨骏口气很是奇怪,便说道,“她们说我失去了最近两年的记忆,不知道我和杨公子有过何种过往,不过既然公子习惯叫清灵,那便还叫清灵吧。”
说话显然已经生分了许多,不过杨骏也没有多在意,陪伴在姬清灵的身边,他便已经感到幸福了,“清灵,你明日便要动身去寻找静缘前辈了吗?”
姬清灵点了点头,“虽然阁中还有许多事,不过将静缘师叔找回来是如今的头等大事。我只是担心,若是再有贼寇来犯,该当如何。这里的阵法大多已经被破坏了,那些守山石人不知道能在这种日晒风吹中支持多久……”
杨骏看着那林屋湖,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帮手,便问道,“清灵,这林屋湖可通着大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