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门七星阵的正北方进入了阵法,一路通畅,杨骏感觉自己的经络中再一次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让人沉醉又是一个陷阱,它如此吸引人却有会将人带入不思进取的绝境。好在杨骏此刻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若非如此,这天门七星阵的力量怕也不会是他的。
海滩的白色细沙之上,一只兔子正在拨弄着自己的耳朵,时而看看那海天一色的景象。此时,它突然见到湛蓝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疾速增大,很快便到了眼前,分明便是一叶扁舟。那扁舟之上一个俊朗青年挺拔而立,不是杨骏又是谁。长袍随风飘荡,仿佛已经将风撕裂了一般。
那扁舟转眼间便已经冲上了海滩。白色的兔子打了个滚,立即化为了一名婀娜少女,飘飘下拜,“杨公子,您回来了!”
杨骏从浪梭上一跃而下,来到了少女身前,“小蝶呢?”
“少主她自然在自己的草庐中,自公子走后,少主便日夜研习星相之术,不许旁人打搅……”少女轻声说道,一抬头,见杨骏已经向着岛内走去,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话他有没有听到耳中。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杨骏并没有向着问从蝶的草庐走去,“公子,少主的草庐在那边!”
杨骏似乎并没有理会,转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海滩之后的密林之中。少女摸了摸头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化为了人形。
“得赶快告诉少主!”少女打定了主意,便立即向着问从蝶的草庐跑了过去。
问从蝶正在草庐中对着古旧的星图不断地研习。这些星图无不是以羊皮绘成,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都被真鼎藏在宝库的最深处。真鼎早已进入了神算的境界,或许就是这些羊皮星图的辅助吧。
上古的智慧延续至今,变化了许多,但那分寸不移的星相却是千万年都按照着固定的轨迹运动着,以所谓星辰的力量控制着世间的万物。成为了万物运转的准则,从未改变。
问从蝶这才发现过去自己自认为了得的星相算法在真正的星相大师面前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根据星相计算天门七星阵的星位?那也不过是借住星阵的力量罢了,远没到控制星阵的地步。而真鼎当初要达到的境界是与星阵融为一体,而不是单纯控制星阵,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有了些许杂念,问从蝶便将那卷星图放下,又转身拿起了一杆赤色狼毫,舔饱了墨水,便将那笔尖轻轻落在了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像上。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问从蝶的心中一阵慌张,那笔力却已经重了。
“终究无法静下心来……”转身一看,却是一个少女涨红了脸躲在门缝之间不知是否该进来。
“怎么了,月儿?”问从蝶放下了笔,拿起那张几近完成的画丢入了炭盆之中,那似熄未熄的炭盆一下子吐出了火舌将那画像吞没。
名为月儿的少女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说道,“少主,杨公子回来了!”
“杨公子”三个字刚入耳,问从蝶手中的狼毫便已经当啷落地。问从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回来了?”
月儿点了点头,随即眼神又有些暗了下去,“只是杨公子好像径直向着禁地去了。”
知道了杨骏的去向,问从蝶哪里还管得了那尚未燃尽的画像和那支还在滚动的狼毫,轻轻抓了抓裙摆便向着草庐外走去。
月儿见问从蝶脸上喜色难掩,急急忙忙便向着禁地而去,也从心里为她高兴,毕竟这大半年她再也没有笑过。
此时那画纸尚未完全燃尽,秘术处理过的墨水阻挡着那贪婪的火苗。月儿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问从蝶画的是什么,每次都会放入火中烧了,从没有留下过一幅。
好奇心驱使了理智,月儿蹑手蹑脚地走入了草庐,虽然草庐内外此刻早已没有了任何人,胆小如她心跳得还是加速了许多,险些将那架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册碰落也让她吓了一挑。
来到了炭盆之前,月儿便将那画纸从炭盆中拿了起来。画上是一对眷侣,男子分明就是杨骏,只是微微有些奇怪。至于女子,问从蝶只是勾勒了寥寥数笔,辨不清是谁。月儿心中想着,“莫不是少主将自己画入了画中,却又不好意思画明么。”
突然,她脑中闪过了一个眼神,她也意识到了这张画上的杨骏有什么地方奇怪,“原来如此,怕是这女子并不是少主吧……”
此时,问从蝶已经到达了禁地的山崖之上,却丝毫不见杨骏的踪影。正四顾之时,茅二走了过来。
“茅二哥,公子回来了?”问从蝶看着禁地河谷滔滔的河水,却丝毫找不到杨骏的身影。
茅二见状,便也走到了崖边,“别找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问从蝶的心中突然痛了一下,失落感立即填充了全部的思绪。
茅二点了点头,“这次回来,他是来请那巨蛟送他去长洲的。”
“长洲……”问从蝶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如此匆忙,怕也只有那个人能让他如此放在心上了。”
说完,她便长叹了一声,咬紧了嘴唇回身向着草庐走了回去,“小蝶,你这是在开心什么呢,公子终究是那个公子……”
回到草庐,月儿还在帮问从蝶看着草庐,拿着一条刚编好的花带,正准备将它编成花环。
“少主,见到杨公子了吗?”月儿见问从蝶回来,便轻声问道,不过看清了问从蝶的神情,她便也知道了答案,心中还一边暗骂自己蠢笨,这不是又一次戳痛了少主的痛处吗。
问从蝶略显苍白的嘴唇抿了抿,勉强送了个微笑过去,但鼻尖上的酸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正要进屋,看到那炭盆中的那张画刚好被炭火燎成了灰烬,便也有些释然,转身对有些自责的月儿说道,
“月儿,你知道吗,你说错了。公子他,并不是回来了,他只是路过而已。对他来说,回来这个词很奢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