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阳子这样的炼器宗师,自然对金属的比例有着极为细致的解释,长弓的韧性和硬度必须兼备,这使得金属的配比更为严苛。杨骏用了一个月才炼化了足够的矿石,又用了两个月才以自己对重量的感受完成了比例的调和。
芦承子送给他的那套工具之中,也有着重量的量具,精细的程度丝毫不逊于杨骏见过的任何秤。两个月的时间,他便对着这台秤反复练习,一边练习一边配比,毕竟温度极高的金属之精无法直接称量,只能以手感知。若要直接称量,便又需要精细且耐的住这般高温的量具,那便又是一件宝物了。
两个月的时间,让杨骏对上手的任何东西都有了极为敏感的感知,重量绝不会差出半分。过去他便是铁匠学徒,对于这种比例及重量的概念拿捏地还是极为准确。寻常人要做到这种地步,没有三年五载的修炼怕是很难做到。
在器炉外将那金属之精混合之后便放入了器炉之中,以三昧真火锻造。过去自己没有锻造过长弓,他也只知道那弓的形状,启阳子也没有记载那长弓究竟是何等尺寸。
此时杨骏又想到了初到修真界时自己带来的那本《天工鬼谱》,或许那其中有所记载。这么想着,杨骏便从乾坤袋中将那个挎包找了出来。挎包里还有那个自己做的暗器,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这暗器当初竟然还真起过作用。
看到这些,杨骏不禁又想起了老顽固,也不知道他现在睡觉是不是依旧鼾声如雷。自己经历的几个月,或许已经与那个世界错开了几百年。
想着想着,杨骏竟有些感伤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杨骏这才打开了那本《天工鬼谱》。
这本古旧的书册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流传下来的,里面对各种兵刃的尺寸,打造方法竟然都有十分详尽的描述。杨骏过去只是粗粗浏览,只对那其中的一些精巧的暗器感兴趣,此时看着那些大气非常的兵刃这描述竟也是极为细致。
终于翻到了铁胎弓,杨骏花了一整天将那尺寸记熟于心,第二日便开始动手打造。
借着量天尺量取尺寸,用芦承子送的器具锻打,辅以自己过去在铁匠铺子中锻炼出来的手艺,不出五日,一张匀称的铁胎弓弓背便完成了。杨骏又熔了两百枚金铢打造了一根纯金的弓弦,这才完成了这张铁胎宝弓的雏形。
他还别有兴致地在这弓背上刻画了腾龙图案,虽然画工着实不敢恭维,但若是不细看,却也有几分大巧不工的味道在里面。与那支金翎箭放在一起,这难道不正是许多武将梦寐以求的兵器吗。
将这张铁胎弓给了淳于壁,芦承子和泽镜道人看过之后,几人纷纷赞叹杨骏锻打的工艺,不过对杨骏的画工也是极为嫌弃。杨骏对这点也是十分服气,看看雷焰剑鞘上的那些雷纹蔷薇便知淳于壁的画工几何,更不必说手段远在淳于壁之上的芦承子了。至于泽镜道人,怕也没有钻研太深,不过比起杨骏来还是要高上一筹的。
不过要完成这张宝弓却还需要最后两个步骤,炼制晶石将晶石嵌入弓背之中,进而将阵法步入晶石之内。这便不是几日能做到的。晶石的炼制尚有法可循,这阵法的修习却不是几日之功。
杨骏也并不急于这一时,只是将那宝弓搁置,接着便又开始锻造下一件兵刃。那是自己之前在铁匠铺中便偷偷开始打造的,仿着自己印象中越王勾践之剑,没用十日杨骏便将那外形锻造完成。即使没有晶石布入阵法,这剑也可算得上是上好的胚子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杨骏的谋算之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九重星相,不说到了第几重,此时他只要闭起眼来,仿佛整个星空便在眼前,只不过许多星宫还很是模糊罢了。杨骏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如此修习,算出那下了仙灵禁之人的那一天便不再遥远。
接下来的半年,杨骏便过着这般日子,白天修炼九仙惊雷箭的箭术,同时将那些淳于壁早已弃之不用杂质较多的上品灵石以离火之气慢慢炙烤准备锻炼晶石。在夜晚他便不断地修习着谋算之术,为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一有闲暇,他便一头钻入器房之中,按着《天工鬼谱中》的解释打造兵刃,他的那个小院,很快便堆满了各式兵刃。
有时觉得闷了,他便前往极市将自己打造的不甚满意的半成品放到自己的铺子里售卖,半年之内,竟将自己乾坤袋中的金铢翻了番,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种平静,直到半年后的那个消息传来,才最终被打破。
当日从极市中及时离去的一行人回到洛清阁后,空冥教派黑羽卫进入极市的消息也随之到达。那名蒙面女子对杨骏便又信了几分,回到洛清阁拜见了自己的师父洛清阁阁主静仪之后,便径直来到了姬清灵的住处。
这一日,雨似倾盆。
姬清灵如往常一般,在自己小院中正厅之内抚琴,琴声和畅如溪谷之风,不免让经过之人心醉神迷。
可是姬清灵的心中却不似平常那般平静,仿佛被什么吊住了一般,颇不安宁。突然琴声一乱,她便按住了琴弦,抿嘴摇头。抬头一看,却见天井之中,已经站着一个撑着褐色纸伞的身影。那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和永远戴在脸上的薄纱,让姬清灵的心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清灵师姐,别来无恙啊,可还认得师妹吗?”那女子薄纱下朱唇微启,似笑非笑,却让姬清灵的后脑一下子又如同要裂开一般。一段段影像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想抓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一时目眩竟跌在了地上。
那蒙面女子见状,当即便丢了纸伞,跑进了正厅,将脸色瞬间变白的姬清灵扶了起来。
“师姐,我是你最要好的师妹清竹,顾清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