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是有点凤妃姒的样子了。”
是在多久之后,无竹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轩辕亓陌的身后,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
可轩辕亓陌只微微的侧头,狠狠的剜了无竹一眼,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不觉得么?那股子劲劲儿的,还敢跟你瞪眼大小声的样子,真是很像。”
无竹低低的笑了出声,越是望着轩辕亓陌身上的凌厉气息,他还真就越是想要往上凑。
“我如今都不确定的事情,你却觉得像了?”
轩辕亓陌白了无竹一眼,抬手拔掉了自己虎口上的金针,捏在指尖把玩。
“不确定?怎么就又不确定了?”无竹不由的惊声,瞪大了双眼。
“怎么确定,那一张脸上根本没有易容的痕迹。”
轩辕亓陌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脑中回想着刚刚和凤妃妩的争吵,自己都有点无奈。
“不是说云恨水那边……”无竹一下也搞不清楚轩辕亓陌在想什么了。
“那也只是猜测。没有得到真真切切的证实,一切也都还只是猜测。”
轩辕亓陌无奈的叹息,但话里的意思却又不得不让人面对。
“好吧。只是……她是不是凤妃姒,真的……那么重要么?”
无竹将话听到了此处,大抵也明白了轩辕亓陌心里的纠结,不免叹息。
而轩辕亓陌闻言,却是指尖一顿,许久,才又恢复了那翻转着金针把玩的姿态。
“不知道,只是……她太关心那些有的没的。”
“怎么不说是你太不关心?正常人像她那样遇到些事情,多一些好奇,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事儿本来就牵扯了她。”
无竹有些嫌弃的丢了轩辕亓陌一个白眼,抱了手臂,靠在了一侧。
“正常人?你是想说我不正常,嗯?”
一道寒光,随着轩辕亓陌的话闪过,直直的扎在了无竹的肩膀上。
“嘶……谁敢说你不正常,我只是想表明,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一样!”
无竹不闪不躲的,由着轩辕亓陌的那一道金针扎了过来,更是夸张了疼痛,却又说着别人根本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哼。”轩辕亓陌冷哼了一声,转手给自己倒水。
“哎,公子,我是说真的,你有能力每次都不被其他人牵扯入局,可是,你觉得别人也可以么?”
无竹眼看着轩辕亓陌那不温不火的样子,一下急了,过去一把夺下了轩辕亓陌手中的杯子,继续说。
“而且,就算是公子你,这次……不也还是入了这永狱大火的局,更何况……是她。”
“无竹,有没人告诉你,你越来越大胆了。”轩辕亓陌微微挑眉,瞥了瞥无竹,又示意了一下无竹抢过的水杯。
“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再说了,你只看到她被牵扯,被搅进局里,怎么就没看到其他?”
无竹捏着水杯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狗腿的将杯子递了过去。
“哦?你倒说说,还有什么其他?”轩辕亓陌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望向了无竹。
可无竹面对着那笑,却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但最终,他也还是拢了拢神,再开口。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索性由着她,也挺好。起码,到时候,让她看明白了轩辕睿霖是什么样的人,是怎样利用她的!”
“你又怎知当初那小子对她,不是动了真心?”轩辕亓陌对无竹的话,不置可否。
“就算动真心,又怎样?有公子你真么?”
“他轩辕睿霖真能为了这份真心放弃一切?我还就不信了!”
“再说了,这不都到了这份上了。你尚且还只是怀疑她是不是那个人,你觉得就轩辕睿霖那眼神儿……能看出子丑寅卯来?!”
一时之间,无竹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完全不避讳轩辕睿霖的身份,话里话外是满满的鄙视。
“可……若她不是姒儿呢?”轩辕亓陌缓缓的品着茶水,话里带着一些隐约的叹息。
“不是就不是了呗。不管是不是,你们俩这纠葛,是肯定的了!还能跑的了么?既然不是,那你就更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难不成还每个女人的眼神都跟你家姒儿一样差?”
无竹狠狠的鄙视了轩辕亓陌一把。
这大概也是他难得的,或者说是唯一的机会吧。
轩辕亓陌微微的颌首,但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却是朝着无竹又挑了眉。
“你再说一次?”
“啊?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无竹似乎一瞬会意,自己又不小心的说着轩辕亓陌的姒儿如何如何了,赶紧心虚的改口,死不承认。
“行吧,看来……你最近是闲得很了。”
轩辕亓陌看着无竹,有一会儿了,才是一边笑着,一边朝着无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那个……公子,其实我可以很忙的。这马上回去了,您身边少不了我的,是吧。”
无竹心慌慌的靠近,说不出为何,他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轩辕亓陌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轩辕亓陌哪里会管那么的,直接拎了无竹的耳朵,再靠近了一分,交代了他刚刚决定是那件事。
“什么?!你……你疯了么?!”
无竹越听,越是心惊,不由的叫了出声。
“让你办,你就去办。哪里那么多话!”
轩辕亓陌一把丢开无竹的耳朵,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可这事儿……若是王妃知道了……”无竹迟疑。
“办,或者我换人,你自己考虑!”
轩辕亓陌蓦然的脸一沉,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是抬步走出了那房间。
那个人离开他视线太久,还真是让他……放心不下。
可无竹却是欲言又止,只望着轩辕亓陌走出去的模样,不住的呢喃、摇头,沮丧。
“疯了,这是都疯了……”
……
话说两边。
凤妃妩与轩辕亓陌大吵之后,心中犹如鲠了一根刺一般,拔不出来,却又不吐不快。
党争。
她怎么会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可她还能有什么样的办法?
此时的她不是轩辕亓陌,不是凤妃姒,只是区区的一名太医,又有什么资格绝然于世?!
而且,若不身陷,她又如何能够查出当年她枉死的真正原因呢?
尤其是这一步步的走来,这步步危机,步步陷阱,都尤其是让她觉得当年轩辕睿鸿被废的事情,潋滟阁大火的事情,绝没有表面的简单!
这一刻,凤妃妩是委屈的,但却又是坚定的。
她坚定着自己一定要走下去,要查下去,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在支持。
这一刻,凤妃妩有些漫无目的的在甲板上走着,心中却又再一次忍不住的想起了紫衍瑾曦,想起了他温和的笑与无限的支持。
“呵,真是好巧。本侯正打算去找苏先生。”
就在凤妃妩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时,康乐候姬曜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凤妃妩的面前,那一身的紫袍云纹,依旧带着慵懒的气息,华丽丽的。
“是么?正巧……苏某也有事想要请教侯爷。”
凤妃妩很快的回神,云淡风轻的一笑,对上了康乐候的双眸。
“哦?却不知……先生所为何事?”康乐候听着凤妃妩的话,不由的好似来了兴致一般,脸上的笑更浓了一些。
“事关……”凤妃妩稍稍的看了四周,才是轻了声。“事关五年前七夕夜宴上出现的……绕指柔。”
霎时,康乐候的笑一僵。
但很快的,他又笑浓了一些,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面对了凤妃妩。
“先生是怀疑当年那件事,是本侯所为?”
“确实如此。绕指柔本就为世少有,苏某可不认为,那史良骏有本事拿到。”
凤妃妩直勾勾的望着康乐候,一字一句。
其实,她还真是没有太多的把握,但,与其继续猜测,倒不如直接问出来算了。
不管康乐候如何回答,她相信也总是会再露出一些端倪的。
“是本侯。若有一日,苏先生不再能为本侯所用,本侯自然也会想尽办法,除之而后快。”
康乐候对上了凤妃妩的双眸,渐渐的笑浓,更是把这阴谋说成了阳谋。
“既是这样,那……史良骏再度浮出水面之事,也一样是侯爷的手笔了。”
凤妃妩有些讶异康乐候的坦白,但很快的,她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尽管,这样的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凤妃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先生……果然聪明,”
康乐候高深莫测的一笑,朝着凤妃妩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仅从昨夜下毒之事,便能很快的牵出五年前的事情,再牵出史良骏的浮出水面。
康乐候不由得不赞叹凤妃妩的聪明,但也同样认定了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便只能是一死,也不可为别人所用。
“苏某……也要感谢侯爷的坦诚。”
凤妃妩朝着康乐候微微的一行礼,心中也知道,当康乐候不避讳的承认了这些,也就意味着,最少在康乐候的面前,她是要依附于他的。
“哈哈,本侯有的……可不仅仅是坦诚。喏,这……是本侯对苏先生的诚意。”
康乐候见着凤妃妩的动作,彻底的笑了出来。
但他却没有去虚扶凤妃妩,而是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那个锦盒,递到了凤妃妩的面前。
凤妃妩微微的一愣,再看了看康乐候的笑,终是接过了那锦盒,缓缓的打开。
“天南星和绿丝郁金……”
凤妃妩本以为康乐候会送些什么珍惜珠宝之类的,可当凤妃妩看到了那锦盒里的东西时候,捏着那锦盒的指尖,不由的一紧。
“正是,当日先生说需要此两味药,本侯便派人去寻,如今寻来……自是要送与先生的。”
康乐候将一切说的理所当然,好似再正常不过。
可凤妃妩却知道,这两味药绝没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这药在老皇帝的珍宝阁里,都不曾找到。
就是这两味药的用途,也只是,仅仅只是解废太子轩辕睿鸿身上所中的‘迷仙引梦’所用而已。
这……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凤妃妩一时有些理不出头绪。
“这药……苏芜深感侯爷的诚意,如此想来,苏芜也必是会送上一份苏芜的诚意与侯爷,届时……还望侯爷不要嫌弃。”
凤妃妩的脑中一时闪过了很多,但最终,她还是盖好了那锦盒,朝着康乐候再行了礼。
“哈哈,好!那……本侯等着!”
康乐候听着凤妃妩的话,满意的大笑了出来。
但,他也再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凤妃妩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而凤妃妩望着手中的锦盒,想着她所谓的‘诚意’,唇角也不免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苏芜的诚意……
希望到时候,能让所有的人满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