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修酷爱钻研如何囚禁死囚,家中有不少钢铁牢笼,给他带句话,将煜儿、聂白薇几人灌醉,拿下了,投进囚笼。”
闻言,天候吃惊,“皇上,为何连同五爷也一同拿下?”
杨骜利眸轻睇,抿唇不答,神态颇为慵懒。
天骄扯了一把天候衣袖,嘀咕道:“哥,你昨晚在被窝看***看糊涂了吧?皇上又不是要将那几人怎样,不过是心妍回来了,皇上不想五爷几人前来捣乱。这你都不明白?你想要皇上回答你:朕要跟妍儿单独相处么?”
天候了然拱手,“皇上,属下这便设法将他们一行人支开,决计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前来搅局。”快步出屋。
天骄上前三步,见杨骜凝视手中发环,一时不知是否可以出声打断,审度来去,正欲开口说话,便听杨骜淡淡问道。
“聂擎天……派来保护妍儿的兵马有多少?”提起聂擎天三字,语气之中带有浓浓杀意。
这正是他想说之事,天骄朗声道:“回皇上,总共三万兵马,他们都是陪同吉恩皇后回家乡省亲。外国兵马本是不能随意进出我国国境,不过,属下已经按照皇上吩咐,放任其进了苍穹国境,目前众兵屯兵城外。”
杨骜拉开抽屉,拿出一块调兵令牌,抛到天骄手中。
“姓聂的所派兵马,擒住了斩首。首级送回吉恩国境战场去,让聂老弟变一变脸色,把战事做大。”
杨骜较聂擎天小两岁,却唤他聂老弟,可见对其小觑轻视,他说话之时语气平淡,仿佛并非在谈论三万条人命,而是在说些稀松平常之话。
而实际上,杨骜因自小生活在父亲不重视,兄弟排挤之下,是以不免性格偏激,谁若犯了他,他决计不会轻易饶过那人,必让其付出惨痛代价。
对三万士兵下这份杀令,也是事出有因。
那时心妍替嫁,他送心妍去吉恩的路上,受了突松国忽必寒埋伏,损失了自己的两万人马,以及杨殇所带的一万兵马。那时聂擎天因事出有因,相救来迟,这也并非聂擎天的过错。
然而,杨骜因与聂擎天有至深情仇,故而,自心底以为聂擎天有意拖延,不派兵相救,才导致他损失三万兵马。
天骄表情特异,暗暗审度苍穹新帝的想法。
是不是除了为苍穹折损那三万兵马报仇雪恨之外,皇上下令将三万首级送去吉恩国境,实际上是向聂擎天挑衅,告诉姓聂的,无论他派多少兵马,也无法将柳心妍护的周全,柳心妍始终在苍穹杨骜的股掌之间。
“是,属下这便去办。”天骄一掀衣摆,迈步出屋去了。
贾信往桌上看了一眼,见那茶碗空了,于是拎起茶壶为杨骜倒了一杯茶水。
“爷,任心妍跪在城门外是无可厚非,只是,跪倒几时啊?奴才倒不是担心她跪坏了双膝,奴才怕的是皇上作践坏了身子。”心妍跪在城下,皇上心中怎会不痛,他比任何人都想早一点见到她。
杨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雪地。
贾信见皇帝久不言语,寻思皇上这是不要他在此打扰,于是转身朝门踱去。
“贾公公。”
贾信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他不解转头回来。
“她跪久了,不愿再跪了,灰心丧气要离开的时候。带她进宫。”
杨骜淡淡说着,挥退贾信。
不禁自嘲,他再怎样刁难,到底还是会怕她掉头走掉,哪怕,她在他的国土,他的国门之下,他依旧会怕。
叹了一口气,转身来到书房里间卧房。
这两年来,他每每在书房处理政事到深夜,于是命人将书房里间藏书阁加了一张床榻,当做卧房。而,真正皇帝寝居,乾清殿,便废置了两年。
他走到床沿,把床榻之上罗衾被褥通通丢在一旁椅上,随即换上干净被褥。
贾信方才并未出屋,在门边看着杨骜一举一动,看到后来,微微心酸。
这哪里还是一个帝王,分明是一个思念妻子至深的丈夫。心妍回来了,皇上恐她嫌弃床榻脏乱,于是提前换上松软锦被。
城门处
心妍连跪五个时辰,天已入夜,她双膝酸痛难当,身子摇摇晃晃,直欲跌倒。
仰头看看城墙上的尸骨,心中酸痛,心想难道杨骜当真不来相见,不给她相救亲人的机会?
心中摇摆不定,竟有站起身另谋他法的冲动,随即心念一动,寻思:杨骜兴许就在某个暗处角落看着她呢,若是见她中途站起,必定给她加上一个不守信诺之罪。
于是,打定决心,直直跪着。又想:他会不会看她跪的冷汗直冒,心生不忍,走出城门与她相见?
想到此处,心中怦怦乱跳,双颊晕红,夜色里四下看去,也没有看见有人朝她窥探。
心中却越加烦恼,若是他当真出来相见,她该当怎样?
是横剑架在脖子上,说一句:放了我亲人,不然死给你看。
有屁用!他恨她恼她,到了要掘她父母之坟、杀她世上仅剩的亲人之地步,又怎会在意她的死活。
那不如,他一来相见,她立刻冲进他怀里,搂住他腰,在他嘴唇一阵亲热,说道。三爷,看在这通乱吻的份上,饶了我亲人好么?
哈!哈!
心妍立即心内大笑,这就是极端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
哐当――
城门由内关住。
四周一片漆黑。心妍正自惊惶失措,不知是谁,好心的在城墙之上挑了一盏宫灯,为她照明,她抬眸看去,隐约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是谁?
看身形,决计不是杨骜。也不是杨殇。难道是贾信?
“贾公公,是你么?”
“奴才睡不着,来和你做个伴。”
正是贾信。心妍一怔,方才想到了杨殇,这次回来却是没有见到杨殇,也没有听到他任何消息,难道……难道杨殇已不在帝都,那么他为了什么,去了哪里?
“皇上……皇上在你身边么?”心妍颤声问道。
“皇上啊,他方才与玲珑公主喝了点小酒,在宫里散了会步,送公主回了寝殿。随后去了秦主子房里。你听,远处那小曲,便是秦主子唱的。”
贾信淡淡说着,脑中浮现杨骜孤身一人坐在书房窗沿,手提酒壶灌酒买醉的身影。
心妍仔细听去,隐隐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心妍胸口闷塞,捂住双耳不去听。想到秦蕊仅在杨骜索欢之后,才为他抚琴弄去,当即心中如同灌醋,酸涩难忍。
又跪七个时辰,已是翌日午后。
心妍渐渐越发失望,心道如此长跪下去不是办法,非但不能救亲人脱困,还会挨饿受冻枉送性命。
正在苦思冥想该当如何逼杨骜相见之时,脚步声从城门内响起。
心妍抬头看去,熟料抬头势头太过猛烈,饥饿困顿之下,眼前阵阵昏花。
模糊看到来人不下十几人,裙摆轻飘,皆是女子,却看不清楚各人容貌。
“本宫听说,从昨日起老朋友就已经跪在城门前了,以往日交情,本宫怎能不来看望老朋友?”
心妍闻声,心脏猛地上提,揉揉两只眼睛,这才看清楚数步之外容貌端美的女子,正是颜泽雅。
这次见面如同死刑场那次,她跪着,颜泽雅站着,于是心中升起愤愤之感,心知与颜泽雅多说无益,应当避而远之,于是扶墙站起,苦于双膝酸麻,站起一瞬,连连几个趔趄才倚在了墙壁之上,站稳身子。
“原来是颜妃娘娘,看气色,你这两年过得不错。心妍还有些小事,得先行一步,再会。”弯腰捡起墙边一根枯枝,撑地缓行。
小婢喝道:“这小贱人好嚣张!明摆着讽刺娘娘与皇上有隔阂,她分明是嘲笑,前天皇上突发奇想游湖泛舟之时才将娘娘从颜府接回。哼,谁都知道娘娘与皇上分居两年,前天才又相聚,不过无人敢提及此事。唯有这贱人将这事挂在嘴上!”
另有凶婢叫道:“不能放了她!”
心妍愣了愣,她可不知颜泽雅自那次流产后一直住在颜府,更没有讽刺之意。
两肩一沉,被人由后攥住,向后拉了数尺,猛地摔翻在地。心妍背脊着地,磕得生疼,呲牙皱眉半天,才翻身站起。
“姓颜的,别忘了,两年前我腹中胎儿因你一句话,便被三爷赐死了,我记恨了你两年多!你别惹我。我已经穷途末路,什么也不怕的了!”抡起手中木枝,看也不看,便挥将出去。
方才将心妍撂翻在地的几名婢女唯恐枝杈挂在脸上,惊叫一声,四下散开。
“贱人,你推我滚下台阶,害我流去胎儿,这笔账我也要和你算的。我惹你,又怎么地?”颜泽雅挥手令道:“这泼妇意图伤害本宫的几名爱仆,来人,给本宫打!”
突突突的脚步声极是沉重,心妍回眸见到数十官兵持棒奔出,朝颜泽雅颔首之后乱棒朝心妍挥下。
“颜泽雅,你糊涂蛋,你仔细想想是谁把你推下楼梯的?哼,我当时可是一片好心在扶你下楼梯的。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