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信忙递上手帕:“爷,心妍身上又是血、又是泥污,脏的很,用这帕子擦拭吧。”
睿王冷冷睇去一眼。“贾信,是否你在杨殇身边待了太久,不记得我的秉性?你可知,王府、宫廷不缺阉人,少你一个,没甚不可。”
贾信脚下一踉,险些站不稳当。程天侯拍在他肩头,“咱们自小跟王爷一起长大,你怎么越发糊涂?心妍自十一岁便是爷养着,爷会嫌弃她脏?”
记得那年,心妍淘气,跟睿王府外孩子打架,被几人按在泥坑里,浑身都是臭泥污水,睿王将心妍一把抱起,亲手将她身子洗了干净。
后来程天侯问心妍,为什么打不过别人,还要逞能干架。心妍说:那人说睿王是世上最丧尽天良的人,我便是打不过,也要跟他打,在我心中,睿王是世上最好的好人。
睿王的锦色衣袖轻轻落下,将心妍脸上血迹、泪滴擦拭干净,袖子一片鲜红湿濡。“妍儿,本王从未说过不来。只是有事情耽搁。来的迟了,却到底是要来的。妍儿的事,我不会不管。”
她刚要开口说话,他的指压在她唇瓣,英挺的眉峰隆起,强势道:“本王行事,从不对人细说缘由。来了,就罢。莫要纠缠再问。”
心妍苦涩一笑,泪水淌过他的指。她执意要问:“颜泽雅腹中胎儿……保住了么?”
“嗯。”睿王低低应了一声。
心妍胸口一窒:“嗯,孩子保住了,母子平安,就好。”
睿王握住她冰冷小手,提到他唇边,呼着热气。“谁伤的你。说出名字。我给你出气。”
心妍微微一笑:“机关算尽。狡诈阴险如你,一切都已经了然在心。又何必再要问是谁伤的我?你该知道,真正让我痛的,不是身上的伤口。”
她痛的是心。让她心痛的人,是他。
睿王眯眸静静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薄唇轻触她指尖:“说出伤你那人的名字。即便我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也要教你说出他的名字。要你记住,杨骜是为你杀的人。你的手上,又多沾了一个人的血。”
心妍胸腔更痛了几分,呼吸亦不能自如。
“是孙茂。”红艳的唇淡淡吐出行刑人的名字。
孙茂得死。心妍想,若说她能为杨殇再做点什么,那便是帮他杀死孙茂这叛徒小人。
“杨骜,我要孙茂死。”
睿王狭长的眼眸猛然冷下,覆上一层阴霾的雪,睇了眼孙茂。
孙茂心脏跳若鼓擂。跪地道:“睿王爷,不,是皇上。属下对您忠心不二,你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刺客要刺杀你,还是属下为你挡下一剑?心妍小主血口喷人。属下绝没有动用私刑。”猛然指向仅剩的那名狱卒,说道:“是他动的私刑,请王爷明察。”
狱卒大骇,磕头如捣蒜:“不是小的,不是。是孙茂动的鞭子,还唆使我们奸。污柳姑娘。”
听到‘奸。污’二字,睿王的瞳,掠过狠绝神色,薄唇绽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