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大是担忧,观斗时心惊肉跳,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后衣领猛然一紧,被杨骜提起,一股力道将她送出,她身子轻飘飘便进了太子府门口的一辆黑色马车,借着他推掌送出的一股巧劲,稳稳当当的坐在车厢椅上。
心妍稳了稳身子,拔脚便要掀帘下车去寻找杨殇,熟料,车帘被从外掀起,杨骜进了车厢,伟岸身躯挡在车门口,将她逼回了车厢深处。
“你假意处斩我,逼杨殇劫死囚,意欲陷害他在先。又派千名杀死围堵太子府,不顾太子府家眷的性命在后。你……你卑鄙!”
心妍切齿冷喝,声色俱厉,抬起左手,啪的一声,打在杨骜左颊。
这是第二次被她在赏巴掌。杨骜眼前金星直冒,以手指揩去嘴角血丝,冰冷的眼中闪过怒火。
“你先嫁忽必寒,被我拦阻洞房不成在先;勾。引聂擎天,怀那混蛋的孽子在中;再嫁杨殇,被我阻拦,偷欢不成在后,你下贱!”
话音落处,杨骜已经抬手推在心妍左肩,他使得力道虽小,可对于体重不足他二分之一的心妍来说,已经无力招架。
心妍还没对他的话加以消化,便惊呼一声,身子几个趔趄,向马车左侧爬去。
晃眼间,惊愕瞥见,一根长两寸的挂物铁钉直直的朝她眉心刺来,这一跤摔下,必定钢钉进到脑浆里去了。心妍心内绝望,两眼一闭,等着弊命。
嗤的一声响。
心妍额头着落点竟分外柔软,她缓缓睁开去,自己的脸颊正埋在杨骜的手心。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杨骜伸手挡在她额头前,猛力撞击下,他手背被那铁钉刺穿了寸余。
心妍慌了神,“你……”
杨骜眉心微微拢起,手使力向前,将手背与钢钉剥离,带出一串血珠。看着她呆呆的脸,淡淡道:“愣什么。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他清冷嗓音让心妍为之一震,不及细想,忙撕下衣襟,拿起布条,便要为他裹伤。
杨骜向后一撤,躲开她手中布缕,“别用你的嫁衣碰我!我嫌脏。”
血腥涌进口内,心妍呛得骤紧眉头,两手抬起将他手掌拉在眼前,只见圆圆的血口上,覆着一层长钉的铁锈,不加以清理,却是会感染。
“你……算我倒霉,两辈子都遇上你。”心妍小声嘀咕,将他伤口拉至嘴边,含在唇间,将脏血允去,吐在地上,不顾他挣扯,骂了一句:“别动!”拿起嫁衣上的布缕将伤口裹上了。
眼角余光瞥见杨骜将腰间佩剑拨开一寸来长,把完好的右手手背在剑刃狠狠割了一下,血肉崩开,鲜血四溅。
他再度将手抬到她唇边,“是帮我处理伤口,还是要让伤口感染,这只手废掉?”
听到他微微任性稚气的话,心妍拧眉,抓住他的伤口,不让血继续流淌,斥道:“你不要闹!自残自伤,博不得我半分同情。”
杨骜手臂收紧,将她腰肢束住,向后一捞。心妍身子猛然撞在他的怀中。
“怎样你才能关心我?你告诉我?杨殇什么都不用做,你便会对他关怀备至!”
马车外,太子府外围的打斗声依旧刺耳惊心。
心妍叹了一口气,身心疲惫之下,知道自己无论怎样执拗不过杨骜。
“怎么样才肯让那些杀手撤走。”
杨骜手掌探进她衣襟,勾画她胸腹曲线,“这马车只要离开太子府门前,那些人自会撤去。”
暗示她乖乖与他回睿王府?心妍点点头,对马车帘处喊道:“天候哥,我们回家吧。”立即又道:“我……我是说睿王府。”
马声嘶鸣。马车缓缓离开太子府门。
太子府周围千名覆面杀手,为首之人一声清啸之后,便纷纷掠身退去。
杨殇带千兵追至府门前,杀手已经四下散去,不见了踪影。
张管家从府中惊惶奔出,跪地叫道:“殿下,有仆婢见到,太子妃被睿王带上马车!”
杨殇大惊,身子猛然一晃,一名精兵喝道:“殿下小心!”上前将杨殇搀住。
杨殇放眼看去,远远看见,马车已经转过街角,隐在街头建筑之后,朝睿王府方向去了。
兵长拱手道:“殿下,属下派人去睿王府讨人,将太子妃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杨殇将事情前后细细想了一遍,心中即刻了然,摇头大笑,神态极是悲伤,连呼:“好个三弟!”顿了一顿,对兵长道:“李全,你方才带兵与那千名杀手相斗,作何感想?”
兵长李全一怔,诚然道:“那千人出手狠辣,以命相博,定然都是卖命死士。我等锦衣卫自愧不如,只要斗得三两个时辰,便会败下阵来。”
杨殇点头,声线黯然,“不错。既然斗不过他们,又何谈到睿王府讨人,怕是连睿王府都进不去。”微微一叹,转身便朝北走去。
众女眷见太子府危机已过,纷纷从密室出来。
赵梓柔惊惶心忧之下,四处寻找杨殇的踪迹,才走到府门处,便见杨殇拉过骏马,便要催马而去,于是她小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
“你去哪里?去给皇上说小木头就是柳心妍?杨骜带走了柳心妍,带走了你今日娶进门的妻子?去向皇上承认你窝藏死囚?你以为皇上会下旨将柳心妍还给你?清醒一点,不要去,你的安危要紧。”
杨殇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
“梓柔,你错了。我是要让父皇下令,让三弟将小木头,我的妻子还给我。”见赵梓柔脸露不解,续道:“三弟即便向天借了胆色,也不敢承认小木头就是柳心妍。不然带死囚逃窜的罪,他睿王爷吃不消。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通往金龙宝座的路上设下障碍,包括柳心妍。他不会为了柳心妍而冒任何错失王位之险!”
梓柔身子一软,连退几步,“是了,抢夺兄嫂顶多会被皇上罚禁足三月。是比带死囚逃窜罪名轻得多。太子一定能将小木头讨回来的……”说到此处,声音哽咽,泪水漫过眼眶,滚落脸颊。
马车在睿王府门缓缓停下。
杨骜拦腰横抱起心妍,走下马车,大步迈进了睿王府。
仆人家丁见睿王双目深邃、覆满情。欲,不禁诧异是谁惹王爷如此动情动欲,众人朝他怀中女子看去,一窥之下,竟看到一张惊世丑颜,虽自迷惑,却纷纷让开了路。
“杨骜,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省点力气,房里用。”
杨骜话语隐晦暧昧,心妍脸上一热,冷汗涔涔。
杨骜长脚一踢,踹开卧房门,将心妍放在地下,转身关住屋门。
心妍双脚着地一瞬,便要拔脚破窗而逃。
杨骜健硕的手臂猛然环在她的肚腹,向后一扯,碰的一声,心妍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
“啊……”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掉?”
杨骜左手扼住心妍两只手腕,拉至她头顶,紧紧按在门板上。
叩叩,敲门声响。
天候门外道:“爷,玲珑公主求见,她说一盏茶之内见不到你,便永生不和你相见。还有,睿王妃说腹中不适,动了胎气,要您去探望。”
心妍暗暗吐了一口气,拼尽力气,声音微弱道:“你……你快去陪你的玲珑和王妃去。”
杨骜额头渗出冷汗,抬起慵懒迷离的眼眸,气喘吁吁,对天候令道:“派人送玲珑回宫。请御医给泽雅开安胎药。”
垂眸打量心妍虽乌黑却泛着红晕的颊,沙哑道:“妍儿,今天谁也阻止不了我。”
院中两名女子一脸茫然、错愕。
颜泽雅方才听小婢禀报,王爷抱着一个女人急匆匆回了卧房。
颜泽雅心中紧张、酸妒,手中绣花针狠狠扎在手指腹,流了四五滴血,惊惶丢下手中刺绣来到杨骜卧房前,让程天侯代为禀报她动了胎气。
心想王爷甚是喜欢她腹中小孩,定然会放下不知从何带回的野女人,对她嘘寒问暖的。
熟料竟被王爷一句‘传御医给泽雅开安胎药’搪塞过去。颜泽雅当即气的攥紧双拳,长指甲将手心扣得血红。
玲珑的情况也大致相同,她自太子府出来之后,乘马车,一路跟随杨骜马车来到睿王府,掀起车帘一瞬,远远瞧见杨骜紧抱怀中,身穿赤红嫁衣的女子,容貌丑绝,酷似大嫂,虽自心中嘀咕三哥怎会强掳大嫂,却也是生怕心爱的男人被人霸占,提裙摆加紧步伐赶了过来。
玲珑自忖凭自己在杨骜心目中的无可取代的地位,怎也能让他出面相见,熟料竟只得到一句煞是绝情无义的‘送玲珑回宫’,这是三哥第一次违背她的意愿。
小木头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三哥忘了对她许下的‘这一生只有她一人’的诺言?
她要问个究竟!玲珑抬步便要朝门走去。
程天侯横出手臂拦住去路,“公主,现在进去多有不便。王爷有时间会去看你。”
“闪开!我有要紧的事和三哥说!”
玲珑挥手打开程天侯的手臂,走到门边,抬手便要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