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掩面痛哭。
“圣上,还是尽快将这妇人逐出宫去吧,”李阁老道。
宁小药问:“那我怎么办?”把这女人赶出去就算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秦姑娘这会儿不能动,纪姑娘要是动手,估计就出人命了,怎么想也是她把这朵小白花狠抽一顿合适啊。
小王氏这时哭喊了一声相公,人往谢安易那里爬去。
谢安易听见小王氏喊,口中哽咽出声。
宁小药……,这是要闹哪样?她是恶霸,这两个货是被恶霸拆散的真爱?
小王氏刚往谢安易那里爬行了几步,就看见自己的伯父,吏部侍郞王付荣站在了她的不远处,微微地摇了摇头,手指在自己的咽喉上划了一下。
小王氏周身冰冷,这个嫡亲的伯父是在叫她去死。
宁小药这时小声问楼子规:“你有没有觉得这朵小白花不对劲?”
对女人就不了解的楼督师,怎么知道小王氏对不对劲?
小王氏将额头又触在了地上,冰冷的砖石,被小王氏的泪水打湿了一片。是了,小王氏想,她被当今圣上斥为贱人,她王家的女孩儿们日后还如何嫁人?还有哪户世族大家的小姐愿意嫁入王家?手扣着砖缝,精心保养,涂着蔻丹的指甲断了两截在地上,小王氏抬头看离她十步开外的谢安易,她这会儿自尽而亡,一尸两命,将罪过全担在自己的身上,至少还能留下痴情的名声不是吗?更何况她若是死了,秦氏那个女人也活不了!
“圣上,”小王氏跟宁小药说:“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误了谢郞,妾身愿以死谢罪,求圣上饶过谢郞。”
“拦下她!”发觉事情不对了,楼子规厉声下令道。
影雷往小王氏的身前跑去。
小王氏狠了狠心,牙齿咬住舌头,死命地一咬。
赶到了小王氏身前的影雷呆住了。
大团的血从小王氏的嘴里涌出。
众大臣别看是朝中重臣,可除了上过沙场的武官,文臣们有几个是亲眼见过死人的?当下就有大人惊呼了一声。
右边的庑廊里,周氏皇后和众夫人听喊,小王氏咬舌自尽了,都变了脸色。小王氏可还怀着身孕,现在为着谢安易死了,这事传出去就是圣上逼死了臣妻,这个名声圣上担上了,一个昏君的名头圣上就逃不了,小王氏反而成了痴情女子,这事不把人恶心死?
楼子规快步走到了小王氏的前面,看一眼小王氏的嘴,命影雷道:“去请太医。”不能让小王氏死在这里,否则这个女人的一尸两命,在谢太师嘴里,就能变成秦轩欺瞒圣上,致圣上不察逼死臣妻,这样一来秦轩和秦欣都不能活命,江南水师他们也不用想了。
李阁老显然跟楼子规想到一块儿了,也急声跟还愣着的影雷道:“你还站着?去请太医!”
景雷看宁小药,他得听圣上的话啊。
“你们俩个,”楼子规这时喊两个拖小王氏过来的嬷嬷,说:“过来堵住她的嘴。”
断舌的痛苦,让小王氏想尖叫,大量失血之后,小王氏还感觉到冷,身体一点一点地被冻上,死亡一点一点地临近,这种感觉让小王氏害怕,只是她这会儿尖叫不了,也动弹不了。
宁小药走到了小王氏的身前,跟两个拿手帕要堵小王氏嘴里断舌处的嬷嬷说:“假的,不用慌,这小白花逗我们玩呢。”
众人……,血流成这样,小王氏看着就不行了,这还能有假?
宁小药蹲下了身,看着瞳孔已经有放大迹象的小王氏说:“挺能演啊。”
小王氏的身体因为失血,体温大量流失发生了痉挛。
“圣上!”楼子规也半蹲了下来,喊了宁小药一声,救人啊,再不救这女人就死了。
宁小药掰开了小王氏的嘴,跟李阁老说:“不是我想碰她的啊。”
这要是自己的儿子,李阁老就举鞭子狠抽了,这娃太糟心!“圣上,救人要紧,”李阁老按耐着想打皇上的心情,催了宁小药一句。
小王氏咬舌自尽,过了快二十秒都没死,宁小药就知道这女人死不了。咬舌自尽,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至人死亡,而是因为舌根跟喉管之间,除了一个孔洞供食物进入外,还有一个孔洞是气孔,断舌堵住气孔,那人十几秒之内就会窒息而亡。宁小药将手指伸进小王氏的嘴里摸了摸,这女人压根就没能把舌头咬断,最多是断了小半截吧。
手指尖的绿光闪过,断舌如同被焊上了一般,又回了原先的地方。
宁小药抽出了自己的手指,还没等她甩手指上的血,楼子规就拿了手帕替她擦血了,一边小声问道:“这女人怎么样了?”
“没事了,”宁小药冲楼子规挤了一下眼睛。
楼子规说:“好,那这个女人就是假装自杀,把他们夫妻二人关进大理寺去。”
宁小药眉头一挑,小声说:“还得关呢?”这对渣要遭的罪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楼子规点一下头,说:“在御前溅血失仪,这是大罪。”
宁小药说:“那干脆说这小白花骗我,把我吓坏了好了,这个罪不是更大?”
楼子规看着宁小药一笑,说:“这对男女不值得脏了圣上的手。”
宁小药低头看小王氏。
宁圣上与楼督师说话很小声,旁人听不到,可就躺这二位中间的小王氏能听到啊,小王氏又疼又气,可是她喊不出话来,刚长好的舌头,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把装糖豆的袋子给我,”楼子规冲宁小药伸手。
“哦,”宁小药摸兜里的糖豆。
“小袋子的,”楼子规又说。
宁小药摸了一个空的小布袋给楼子规,说:“这是二丫给小球做的。”
楼督师嘴角一抽,这种吃嘴里腻死人的糖豆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这姑娘连三岁娃娃的零嘴都抢!
宁小药说:“督师你要吃糖豆吗?”
楼督师叹口气,将布袋在小王氏的嘴上按了按。
宁小药心疼道:“这是二丫做的。”这个世界没洗衣粉,二丫做的这个小布袋算是毁了吧?
楼子规站起了身,让众人看了看手里的血袋,冷声道:“这妇人假装自尽。”
众臣一阵哗然,谢家的这个妇人到底长了多大的胆子?敢在御前假自杀?
“贱婢,”右边的庑廊里,有国公府的老太君骂了一声。
两个方才还在抹泪,小声啜泣的谢家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不敢出声了。
周氏皇后看看这二位,一笑,没说话。
诰命夫人们也都没说话,谢家毕竟还没有倒,她们不能为自家老爷招祸,不过诸位夫人的目光,看得谢家两位少夫人头都抬不起来。
两个太医这时被一个龙禁卫带进了花园。
“过来看看她,”宁小药冲两位太医招手。
众臣看一眼这两个太医,要说龙禁卫还是会办事的,这次来的太医是谢太师举荐入宫的人,有什么比从太师党的嘴里,说出小王氏是假自杀的话,更让谢太师哑口无言的了呢?
仍在拽着秦轩不放的影大统领表示,他怕不是太师党,不尽心救治小王氏啊!
一个嬷嬷捏开了小王氏的嘴,让两个太医看诊。
两个太医把小王氏的嘴看了半天,最后起身跟宁小药道:“圣上,这妇人的舌头无伤。”
小王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怎,怎么可能?
楼子规看着要是有尾巴,这会儿就翘尾巴了的宁小药,这姑娘手里有可瞬间止血生肉的灵药?
谢安易一口血喷了出来,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谢大公子昏死了过去。
太师党们这会儿是完全束手无策了,众人都盯着王付荣看,你王家养的好女儿啊!
王大人的身体摇摇欲坠,假自杀?这个侄女儿怎么敢?王大夫现在恨不得上前亲手解决了小王氏,他们王家今日之后,名声扫地,要如何自处?!
“什么样的袋子能装这么多的血?”总算还有太师党人想再挣扎一下,出面问楼子规道:“王氏流出的血可不少,这么多血能塞进王氏的嘴里,我等还看不出来?”
听了这位大人的质疑后,宁小药马上就心虚了,是噻,这血都流一地了,这得多大的袋子装?
楼子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不急不缓地道:“王氏嘴中没有伤口,这血从何而来?林大人,你是在说圣上胡言,两位大医信口雌黄吗?”
这位林大人被楼子规说的,往地上一跪,跟宁小药说:“臣不敢。”
宁小药从楼督师这里学到了一件事,讲不出理来的时候,可以以势压人,点赞,宁圣上在心里默默地给楼督师点了一个赞。
“把王氏拖到林大人那里去,”楼子规命嬷嬷道:“既然不信,就让他自己看看王氏的嘴。
两个嬷嬷拖着王氏就到了林大人的面前。
林大人往后退,碰谢家的女人?谢太师会杀了他啊。
“掰开她的嘴,把舌头拉出来给诸位大人看,”楼子规又下令道。
两个嬷嬷听命行事,硬是掰开王氏的嘴,把王氏的舌头拽出来让众人看。
小王氏的嘴里是有血,可舌头完好无损,要说这妇人咬舌自尽,谁不能这么睁眼说瞎话。
“荒唐!”李阁老怒声道。
小王氏呜呜地哭,舌头被一个嬷嬷用手拽着,她就是想拼着钻心之痛说话也没办法说了。
“将谢安易和小王氏押进大理寺天牢,”楼子规又在宁小药的耳边教道:“听候发落,照着说一遍。”
宁小药很认真地看着楼督师说:“督师,你老是这样教我说话,我会觉得我是傻叉的。”
楼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