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人去追追看,”楼子规让裴殷去追人。
“追不上了,”宁小药说:“人骑马的。”
裴殷没好气道:“那两个是什么人,你打听到了吗?”
“义军,不是,流寇啊,”宁小药说:“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说,这两个是流寇里的什么人?”裴殷问道。
“人家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个?我说了半天,才让他们相信我不是圣上呢,”宁小药说到这里,表情变得很愉快了,说:“嘿嘿,我太机智了。”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楼子规问。
宁小药看着楼子规。(你敢说实话吗?(?_?))
楼子规也不是真心想知道宁姑娘是怎么糊弄人的,往小路的那头看了看,楼督师跟裴殷道:“谢文远不在这路上的话,他能往哪里走?”
裴殷摇头,“我亲眼看见一队流寇护卫着谢文远走的,他们只能往东去。”
“对,督师也是这么说的,”宁小药忙就点头。
“那谢文远人呢?”裴殷问宁小药。
“我不知道啊,上天了?”宁小药指指头顶。
裴殷觉得这蠢圣上说话,他心好累。
“走吧,”楼子规护着宁小药往回走。
等一行人苦哈哈地又站在了小土坡前时,地上的泥浆还是让人走路困难。
裴殷带着人绕着塌方了大量土石的土坡走了一圈,裴二爷和九门提督府的众人是着实都不明白,看见流寇护着谢太师沿着这土坡走的,这些人都哪儿去了?总不能真上天了啊。
“会不会被埋了?”土坡前,有兵卒说出了最乐观的猜测。
“不会,”宁小药摇头,打破了众人的幻想,“土下来的时候,我亲眼看着的,太师不在。”
楼子规把宁小药往边上拉了拉,避开了众人,小声道:“为什么打晕我?因为土坡会塌?”
宁小药忙就往楼子规的太阳穴那儿瞄。
“我现在没事了,”楼子规说:“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怕你会出事啊,“宁小药把脑袋一低。
“那我就想你出事?”楼子规问。
“呃,我不会出事的,”宁小药抬膀子,要露肱二头肌给楼督师看,以证明她的强壮。
把宁小药的小膀子按下去,楼子规说:“最后一次。”
“啊?”
“下回有事你要跟我说,不要再动手了,”楼子规盯着宁小药的眼睛道,这种一遇事就把他先敲晕的行为,他绝对不能容忍。
“哦,好哒,”宁小药马上就点头了,下回遇上事再说好了。
“谢文远身边有你的人,”楼子规又压低了声音问:“那个人给你传了土坡要塌的消息后,就没有再给你传递消息了?”
“都没见着面,那人怎么跟我传土坡要塌的消息哦,”宁小药傻眼了半天,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自有传消息的方法,这个我不问,”楼子规道,这事宁姑娘要说,他欢迎,不说,他也绝不追问。
宁小药站泥浆里扭扭小身板,督师你还是问吧,老被认为情报系统强大,这个压力太大,扛不住啊!
“圣上,”一个九门提督府的兵卒这时跑了来,跟宁小药禀道:“裴大人在山坡那头发现了一个破了的水囊。”
“会是谁的?”宁小药问。
“回圣上的话,流寇身上都会带着这种水囊,”兵卒回话道。
“我过去看看,”楼子规小声跟宁小药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宁小药这会儿还真对这个水囊没什么兴趣,发现了水囊又能怎么样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太师早就跑远了啊。冲楼子规嗯了一声,宁小药蔫头搭脑地找了块露在泥浆之上的石头,一屁股坐下了。
楼子规留了一队兵卒守着宁小药,自己跟着九门提督府的兵卒往裴殷那里去了。
楼子规走了没多久,小海东青在天空鸣叫一声,落在了宁小药的肩膀上。
宁小药摸摸小鹰还湿着的脑袋,小声问:“你去哪里了?”
小鹰说:“小药,我打听到了。”
“你知道太师在哪里?”宁小药马上就来了精神。
“土坡那边有山洞,”小海东青指着土坡西边跟宁小药说:“山洞可以直接让太师他们走出去很远很远哦,嗷!”
宁小药从石头上跳起来,往土坡的西边跑去。
兵卒们看圣上刚老老实实坐了没一会儿,又跳起来跑了,忙一起追在宁小药的身后。只可惜宁圣上跑起来速度太快,兵卒们还没追上两步,宁小药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片刻之后,小海东青跳到了地上,跟宁小药说:“就是这里。”
宁小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泥潭,这哪儿有山洞啊?
“被埋了,”小海东青又飞回到宁小药的肩膀上站着了,跟宁小药说:“花毛说它亲眼看见太师被一群人护着,钻进这个山洞里的。”
宁小药说:“花毛是哪位?”
“花毛也是一只海东青,”小鹰说:“我刚认识的朋友。”
“是个漂亮妹子吧?”宁小药问。
小鹰惊讶道:“小药你怎么知道的?”
宁小药说:“花毛要是只鹰汉子,能跟你做朋友吗?”
小海东青不说话了,花毛要是只公的,那它们就得干架了。
蹲下身,宁小药扒了扒地上的泥巴,扒了一手的烂泥,还有一团野草。
楼子规走到了宁小药的身后,伸手就把宁小药拉了起来,这里的泥浆不算深,但宁小药蹲着,两只小腿整个就泡在了泥浆里。
“这里有山洞,”宁小药指着脚下跟楼子规说:“太师钻洞走的,现在洞口被埋了,我们抓不到他了。”
楼子规看看脚下,黄褐色的泥浆里,混着石头,树木花草,看不见底,楼督师自然也就看不出山洞口在哪里。
“义军为什么要帮太师?”宁小药问:“他们不是应该恨太师的吗?不是太师,他们能日子过不下去,走上造反的道路?”
“他们恨的是圣上,”楼子规跟宁小药说了一句实话。
宁小药顿时感觉自己身中数箭,空了血槽,好想去死。
“百姓不会问朝堂政事,”楼子规说:“他们只知道,你是圣上,他们的日子好过,是你的恩德,他们的日子难过,那就是你的无德。”
“不要说了,”宁小药捂着心口,不是玻璃心,她也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楼子规住了嘴,用脚碾一下地面,地面一点都不松动,泥土和沙石把这处地方埋严实了,等他们把这地面挖开,谢文远可能已经到了湘城。
“下面怎么办呢?”宁小药愁眉苦脸地问:“我们这是白忙活了吗?义军们是为什么啊?那个青山说,他不知道他救的人是太师。”
“青山是谁?”楼子规问。
“啊?”宁小药说:“这个不是重点吧?”
楼子规就看着宁小药。
“绑走我的那个义军,”宁小药老实交待道:“他叫青山。”
“他姓什么?”
“他没说,我也没问。”
“你告诉他你叫什么名了?”楼子规又问。
宁小药说:“我告诉他我叫大药,哈哈哈。”
楼子规又抚额了。
“不过我说的是假名,青山这个名字会不会也是假的?”宁小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楼子规看着宁小药叹气,姑娘你才觉得有问题吗?
抠抠手心,青山是少主这事,在嘴边转了转,又被宁小药咽了回去,知道了青山是义军里的头头,督师弄不死太师,一定会弄死这个少主吧?哦,宁小药转念又想,这会儿青山也跑远了,督师弄不死少主,会不会弄死她这个圣上呢?
“发现谢文远不在后,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楼子规这时问宁小药道。
“我没觉着他们义军该死啊,”宁小药认真道:“青山和大年的家人都被官府害死了,他们造反,我觉得没错,要是督师你被官府害死了,我也一定造反。”
楼子规被宁小药气乐了,说:“你造自己的反啊?这要怎么造?”
宁小药说:“先皇还活着的时候,我要是有办法,我一定造他的反,我还,我还会救太子的!”可惜她来的晚了,不然太子,还有老护国公他们都不会死,她也不会让先皇和太师害了督师的家人,宁小药心塞塞地想着。
楼子规目不转睛地看着宁小药。
宁小药耷拉着脑袋,“我以前太没用了。”她要是早点死在末世,是不是就可以早点穿过来了?(别瞎想啊,啊喂啊!)
楼子规抬手揉一下宁小药的脑袋,小声道:“义军救谢文远,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谢文远是个坏人。”
“那是为什么?”宁小药抬头看楼子规。
“谢文远不死,你就不能腾出手来,全力对付他们,”楼子规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项农想做那只黄雀。”
宁小药默,要不要把事情弄这么复杂啊?!
“项农以前或许是个穷苦人,可他现在是要夺江山的人,”楼子规说:“小药,你不能同情他,这个人是要杀你的。”
“那我跑还不行吗?”宁小药嘀咕了一句。
“你好心,可他满怀恶意,”将宁小药脸上的泥水擦了擦,楼子规看着宁小药道:“这也是最后一次。”
“啥?”宁小药眨巴眼睛。
“不可以再放走流寇了。”
宁小药把脑袋又低下了,这下子她更不敢说,她把义军的少主放走了,青山认定她是圣上时,都要放走她,她觉得这个少主不是坏人……
“是不是还有事你没有告诉我?”楼子规把宁小药的下巴挑起来,问。
“没,没有,”宁小药忙就摇头,青山那事就当没发生过吧。(你心肿么就这么大呢?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