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章言传用力将整个面具全部撕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的脸色由于失血过多已是苍白不堪,年龄约莫不到30岁,而最显眼的是在脸颊两侧,各有一道一指多长烫伤,那伤痕将脸上的肌肉纠结外翻,好像两条蜈蚣爬在脸上,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不过看伤痕的颜色淡化,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伤口了。
烈阳道长看到他的真实面目,惊讶的定在当场,口中喃喃自语道“章兄,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想不到上次的分开,竟已是诀别......”
我守着小道士,正在担心她流了这么多的血,该如何是好。突然心中一惊,想起自己是因为女尸靠近才会跑进来,刚才听道长说了一阵往事,时间已是过去不少,也不知道那女尸到哪里去了。
我急忙向道长大声说道“道长,刚才我跑进来时,那女尸就在我身后,但这会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该怎么办?”
道长听我这么一说,倒也不在言语,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眼下还有女尸未除,又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能在此全身而退,只怕出去以后也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这章言传既然是故人之后,我倒不好私自取他性命,也罢,先除去那女尸再说。”
道长有了决断后,转身对那章言传说“虽然你父亲遭人暗害,连累你饱受摧残,但这绝不是你挖坟掘墓,草芥人命的理由,纵然你是章兄后人,我也不能这样轻易放你离去,等此间事了,你若愿和我清理禄山一众恶首,我定当让这世间还你一个公道。”
道长说完,长立而视,那命灯法器耗去了他二十年的阳寿,使他形若残灯,但他这番大义当前的言语,却激起了他多年对道义的坚守,身形陡然一增,气色红润,竟似回光返照一般。
那章言传听完道长的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却是仰天长笑不止,那笑声凄惨悲痛,似是有无数未曾与人诉说的苦楚,充斥其间,我甚至看到了他通红的双眼,有泪光流过。
他对道长大声说道:“公道?这世间若有公道,我父亲为何会死,我又为何会被人当猪狗一般圈养,你告诉我,那时侯为何没有人给我一个公道!!”
道长默然不语,不再与他争论,转身对我说道“何想,那女尸此刻到了尸解的关键一步,你母亲已将你的八字告知与我,我仔细算过,今年你恰逢岁月并临,当有此一灾,那枣树所在位置,原本是一处难得风水所在,再加上这个百余年的棵枣树,树荫茂密,恍如仙手遮阳,挡风聚气,乃是尸解成仙的绝佳之地。”
这时院子里的硝烟已经渐渐散去,心中的恐惧,让我也顾不得听道长的言论,连忙四下张望,想看女尸这会在什么地方,可我四顾张望都没有发现女尸的身影,正焦急时,忽然有水滴在的我脸上,我心中正奇,此刻太阳依然毒辣,哪里来的雨》。
我急忙抬头看去,眼见场景,一时间让我目瞪口呆,只见那女尸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枣树的主干上,浑身暗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和断肢中缓缓流出,枣树的主干已被浇覆了大半,我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体,如何会有这么多的血液。
道长看到了我脸上的血迹,脸色忽然一变,似是想到什么,疾步走到了我和小道士的身边,小心的将小道士抱起,并低声对我说道“快走,地下的妖物,要借这新死之血的阴气施法!”
我急忙跟在道长后面,一起往院子大门方向跑去,身后女尸发出桀桀怪叫,似是兴奋,似是哀嚎,我偷偷回头望去,树身已是一片血红,那主干震动,发出咔咔声响,隐约是有东西要从树干下面冲出。
而那章言传仰天而望,仿佛没有看到那灭顶之灾,我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忍,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不顾有他,我焦急的朝大门跑着,枣树离门口不过三四十米,狂奔之下转瞬即至,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慈爱的爷爷奶奶,还有那含辛茹苦般养育我的母亲,门的外面才是属于我的世界,而这里是我的噩梦!
我跑到门前,用劲全身力气去推它,但是那扇门像是铁铸一般纹丝不动,我急忙回头想喊道长,却发现只有昏迷的小道士躺在地上,我焦急朝后望去,竟然发现道长又冲向了枣树,将章言传奋力背起,步伐阑珊的向我走来。
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虽然我心中有丝许不忍,但那人手上不知已染多少人命,远的不说,眼前躺在地下,生死未仆的小道士,就是此人加害,更别说之前恶毒嚣张的要我们去死!
此番天灾将至,他葬身于此,不正是报应到了吗?道长为什么要救他,难道就是因为他是故人之后吗?
我想不通,心中万分不解,我甚至为小道士的牺牲感到不值!
烈阳道长遭此劫难,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此刻满脸沟壑,面如枯槁,每迈出去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而我朝道长身后望去,那枣树主干向被巨手撕开一道口子,分作两半,远远望去,中间好像突出来一块青色石板,我忽然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正当脑中苦苦回忆时,目光不经意的看到大门旁边,那面被女尸打飞的棺盖时,心中突然一惊,脱口道“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