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白玉枫客气有礼的请安,神情平淡,隐隐透出一股不悦。
见他这样,凰凤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用如此多礼,我更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吗?”
“礼数不可废,还请公主见谅。”白玉枫拱手,一副惶恐的姿态。
啧啧,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皇宫大院里就这样打情骂俏也是够了。苏明月鄙夷的扫了两人一眼,格外识趣道:“既然公主有话要和白世子说,那明月就不打扰两位叙话,先告退了。”
对于她这么懂事,凰凤瑶颇有些吃惊,不过比起教训她来,她倒是更想和趁着这个机会和白玉枫单独相处。这段时间白玉枫一直躲着她,害她憋了一肚子火。心里再怎么愿意,面上却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我听说云妃娘娘怀了身孕,想必你多少也是有些得意的。不过别怪本公主没提醒你,云妃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熬到出世还未可知,你最好给本公主收敛一点。这次的事本公主就大人有 大量的原谅你,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告辞!”苏明月懒得再和她多说一句,这种刁蛮任性的公主,眼睛里除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她人,多说无益。
“月儿,等一下!”白玉枫心头疑惑未解,再加上他实在不愿和这个刁蛮公主一起,故而急忙出声叫住,转而对凰凤瑶道,“抱歉公主殿下,我还有事要和月儿说,也先告退了。”
苏明月怎么可能真的等他,自然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了。白玉枫心急要追。那副急迫的样子看在凰凤瑶眼里尤为刺目,抢先一步展臂 拦在他面前,娇蛮的喝道:“白玉枫,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仗着本公主喜欢你就恃宠而骄,我告诉你,要是你惹我不高兴,当心我去 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公主,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花圃转角处,苏明月回眸一扫,眼神轻蔑。这个凰凤瑶啊,还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到底是谁恃宠而骄,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不过与她无关,她也不在意。
飞仙殿中,一干嬷嬷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去看上方端坐着的六宫之主。
尹贵妃心平气和面容平静的跪在大殿中央,逶迤宫裙的裙摆在身后铺成半月形状,眼风低垂的看着地面,容色虽然憔悴,却丝毫不见惊慌。
“尹贵妃,你可知罪?!”对于她这种不合作的态度,皇后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语气中捎带着凌厉。
尹贵妃不声不响,既不承认,也不辩驳,就那么静静的跪着。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皇后心中早已有数,故而神色也未见变化,只是抚着青瓷彩釉杯上的纹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毒害云妃一事,阖宫皆知。即便你现在不言不语不承认,却也抹杀不掉你作恶的事实。今日本宫过来,便是要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说吧,你为何要毒害云妃。”
她看似温和,实则三言两语便定了尹贵妃毒杀后宫嫔妃的罪。这样的把戏,在后宫之中实在再常见不过。
尹贵妃闻言嗤笑一声,略略抬手整了整宫袍宽大的袖摆,仿佛要抹平上面的褶皱一般:“皇后娘娘莫不是拿臣妾当傻子不成,臣妾即便再愚钝,也知道毒杀宫妃是何等重罪。皇后娘娘如果有证据,大可直接定臣妾的罪。如果就只是凭借着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话就让臣妾承认,恕臣妾不能从命。”
“怎么,尹贵妃是想等到陛下亲自过问此事,才肯说实话么?”皇后脸色稍变,将茶杯重重放在几上。
尹贵妃抬起下颚,直视皇后双眸:“即便是陛下来次,臣妾也还是这句话。如果有证据,便是直接将臣妾处死臣妾也不会分辨半句,若是没有,还请皇后娘娘去别处看看,莫要继续在臣妾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说你没有毒杀云妃?那本宫问你,今日苏明月到你宫中所谓何事?”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苏明月和云妃关系亲厚。云妃刚刚中毒,苏明月便杀到尹贵妃的宫里来,傻子都能想明白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贵妃矜持高贵的笑笑:“皇后娘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月儿与天爵蒙陛下赐婚,也算是臣妾未过门的儿媳妇儿。作为儿媳,到臣妾宫中请安问礼实属常事。怎么,难不成太子妃不常到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咱们南诏乃是礼教之邦,皇后娘娘对太子妃这般放纵,怕 是传出去会有损皇室颜面吧。”
四两拨千斤,将皇后的问责轻飘飘驳回了不说,顺带不轻不重的给了皇后一记耳光。这就是尹贵妃,即便是素日里在宫中默默无闻,看似没有什么分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都能揉捏的狠角色。
皇后直接被她一席话给气白了脸,却又偏偏发作不得,恨的咬牙切齿,还不得不摆出端庄大度的模样平静道:“太子和太子妃都是纯孝之人,尹贵妃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这般流言。不过说苏明月是来请安,怕是并非全部事实吧。本宫可是听说,苏明月走后,尹贵妃直接被气得吐血呢。若非是那苏明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尹贵妃怎会如此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月儿虽不比太子妃纯孝,却也知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至于臣妾为何会吐血,想必皇后娘娘应该比臣妾更加清楚吧。天爵出征在外,东域苦寒艰辛,想来他的日子定然也不好过。”尹贵妃原本沉静的眸子倏地厉芒暴起,直直射向皇后,恍若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其中恨意刻骨,让人如坠冰窖之中,周身都凉了个遍。
这件事情一直是宫中禁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大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命丧黄泉。就算是作为当事人的璟王和尹贵妃,似乎也在刻意遗忘,并不提起。皇后虽然得意于自己这项杰作,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再提起。只是不知道围合,今日尹贵妃竟会主动说起。莫不 是璟王当真生了反心,要将此事旧话重提?!
太子派人前往东域暗杀璟王一事,在朝中已经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只是陛下一直没有表态,故而也未有人敢提起此事。只是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他们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想要将璟王赶尽杀绝么。
皇后的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青,最终恢复平静,指尖掐着掌心:“尹贵妃这话本宫可就听不懂了,你为何吐血,想必只有太医和贵妃自己知道,本宫远在正阳宫,要如何得知。”
“娘娘既然说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只是时近午时,娘娘该不会要在臣妾宫中用膳吧。”尹贵妃讽刺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压抑怒火,一张脸沉得就快能滴出水来:“你毒杀云妃一事,虽没有直接证据,但兹事体大,本宫少不得要谨慎些。此事本宫会上报陛下,一切如何皆由陛下定夺。”
“既如此,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被气得浑身发颤,最终拂袖离开。
出了飞仙殿,一坐上銮驾,皇后压抑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来:“这个该死的贱人,竟敢用当年的事情威胁本宫,她真以为本宫回怕她吗?”
“娘娘,依老奴看,尹贵妃此举可不止是为了威胁娘娘这么简单。”銮驾之外,皇后的贴身嬷嬷举着手挡住唇角,小声说道。
皇后脸色沉凝,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这些年尹贵妃虽身居贵妃之位,却犹如隐形人一般,既不争宠,也不找事,仿佛恨不得让所有人将她遗忘一样。可是最近,她却突然对陛下频频示好,对于后宫嫔妃的挑衅也能游刃有余的应对。老奴甚至怀疑,她这些年所谓的与世无争,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够避开娘娘的锋芒,伺机而动。“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到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本宫?!”
“娘娘,恐怕不止是挑衅这么简单。老奴听说,太子殿下私下对璟王下杀手的事情,大臣们虽然迫于陛下威势没有明面上说,私底下却也流言四起。甚至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如今民间群情激奋,不少人联名上告,要求陛下依法处置太子殿下呢。”
“此话当真?”皇后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神色,整个人瞬间慌乱,一把掀开帘子,“可知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吗?”
那嬷嬷微微躬身,语气谨慎的道:“在这帝都之中,还有谁那么维护璟王,又那么想要至太子殿下于死地呢?!”答案显而易见!
“尹贵妃,又是这个贱人!”一拳重重砸在窗棂之上,皇后整张脸扭曲变形,恨意自她的眉眼间肆虐而出。
看来,之前对这个贱人的教训还是不够,让她这般不长教训。既然她想要挑衅,她倒要让她看看,这个后宫到底是谁在做主!
“去慈安宫!”
垂手放下轿帘,皇后冷冽的嗓音自銮驾中传来。
銮驾旁,一直说话的嬷嬷敛去唇角笑意,抬手吩咐:“娘娘移驾,慈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