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并没有酷暑般的炎热,依旧保留着初夏的清凉,夏夜的鸣蝉叫个不停。
不大的房间里,周暮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狐狸在一旁削着水果,切成片后递给她。
周暮楚嚼着水果,看了狐狸一眼:“狐狸,为什么我感觉你像是没有工作一样,我白天出门你送我,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在家。”
“我工作量没你大,时间也比较自由的。”他也拿起水果吃了一小口,“而且,我和他们打过招呼,有几段时间我是不工作的,要回来照顾你。”
周暮楚眨眨眼,原来她已经沦落到要动物照顾的地步了吗?
新闻正播出的是近期XX江打捞到的尸首,死因并非溺死,而是被利器捅入要害失血过多而死,属于凶杀案。这则新闻引起关注的并不只在于此,而是尸体全身浮肿溃烂,身上的皮肤已经不能称为皮肤,而是应该称为烂泥。
新闻已经妥善处理过照片,周暮楚依旧是看了白布未盖住的一角,心里纵使是知道死相很惨,但看到裸露的手指那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发寒。听网上的消息,这好像不是第一起了。
心里突然有种恐惧,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她看了一眼对着电视发呆的狐狸,他什么都知道,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她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里面立即传来疲惫地声音:“小楚?”
“哥。”周暮楚声音很轻,她抬眼看着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狐狸,又别开了眼睛,“我有些害怕。”
“从小到大很少见你有怕过什么。”周暮恒浅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让她感觉心里轻松了些,“说说看,怕什么。”
“哥,你们诡案组最近有听说XX江沉尸案么?”她问。
周爸爸和周妈妈都是国际刑警,周暮恒能力尤其出色,直接加入了处理特别案件的诡案组,这一直都是他们周家的骄傲。周暮楚虽然这身手虽然不差,但是并没有一个作为断案人员应有的大脑。
“恩。听说了,我们正打算去案发城市看看情况,之前也有几起尸体惨状与之相似的,应该属于同类案件。”周暮恒不紧不慢地说着,心生疑惑,“你怎么会害怕这个?又不是发生在你们城市。”
周暮楚心里有些窝火,语速放慢了许多:“哥,我真的知道我在哪个城市工作么?”
是个人都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周暮恒声音略带着哭笑不得的意味:“小楚,你瞧我记忆力,过两天哥带点东西去看你。”
电话里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催促,周暮恒匆匆地挂了电话。周暮楚看了看钟,那么晚了,他们还在工作啊……只是,一个忘记妹妹在哪里工作的人,别想来她家蹭吃蹭喝。
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是心里为什么还是会有些害怕。
忽然被一双温柔的手揉了揉脑袋,周暮楚抬眼看着不知何在站在自己旁边的狐狸,明明长得那么清瘦,却莫名地让人有种安全感,而他说出来的话也令人心安。
“别担心,有我在。”他把周暮楚的头发拨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人也好,那些东西也好,都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地睡个觉。”
夏夜的风清凉,也很容易让人入睡,窗外有草虫鸣叫,窗内,亦有人酣睡。夜色愈沉,也愈静。
“暮楚,周暮楚……”
沙哑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是谁,谁在叫她?这个声音是,夏云彤?
睁开双眼,不远处的人影渐渐清晰,依旧是茶色头发,依旧是白色雪纺,不一样的是,她是自己所熟悉的云彤。云彤唇角间一张一合,似乎要对她说些什么。
周暮楚走过去,离她近些,再近些,云彤,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到。
直到周暮楚把自己的耳畔靠到夏云彤的耳边,才听清楚她讲的话,她说:“离我远点,暮楚,别和我太近。”
恩?什么意思?
夏云彤似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远处竟然有张梳妆台,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她拿起其中的一样,递给周暮楚,依旧是唇角张合,但由于这次她只说了两个字,周暮楚马上读出了她想说的东西。
她说,记住。
随后她又说,不要碰。
周暮楚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夏云彤似乎在等着什么,许久之后,拿回递给周暮楚的化妆品在其中半边脸上涂涂抹抹,依旧是不说话。再次转回头的时候,周暮楚连忙退了一步,想拔腿就跑,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重。
一张脸,半边美人皮,惑人惑心,而另外半边形如肉糊,眼睛被固定在一处,像是粘上去一样,身子早已溃烂,一滩一滩的肉泥不知被什么固定成人的形状。
周暮楚挪动着步子后退,却撞到了无形的墙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狐狸呢?狐狸……
恶心的手搭在周暮楚的手腕上,拉着自己朝前走去。手很冰冷,冰冷得让人心寒,宛如死人。死人?她是死人吗?目光停留在夏云彤手指上,这样的手指,怎么会那么相似……沉尸案的那几根裸露的手指。
脚步停了下来,夏云彤抬起手指指向一处,那里是一处荒废的车库,车库大门打开,里面是一些孩子,不,不能怎么说,应该是孩子的皮和肉……
车库草丛休息的蝴蝶飞出,绕了一圈朝周暮楚飞了过来,周暮楚脚下的地面开始开裂,她连忙闪到一旁,裂开的地方下面是血雾和云雾交杂,雾气之后是什么都只是未知。
冷不丁地被推了一把,周暮楚被夏云彤推了下去,周暮楚只听见夏云彤在耳边说着自己的名字,至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也没有机会再听清楚……
猛地睁开眼,还是自己的房间,棕色的被褥,棕色的枕头,没有夏云彤,没有车库,可她能感受到心跳,也记得梦里的那个化妆品,上面写着:Q.V.雪兰雅浮。
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人是,狐狸?
“你刚刚叫得很大声,做噩梦了么?”狐狸关切地问她。
她毫无保留地陈述了一遍刚才的梦,狐狸只是拍拍她的头:“你大概是被晚上的新闻吓到了而已。”
是么?真是这样吗?这是心理暗示而已?
“你能,等我睡着了再出去吗?”
周暮楚看着他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但愿,一夜无梦。
见她再次入睡,狐狸离开她的房间走到了阳台,碧绿色的眼眸在一处定格,唇角弧度危险,声音依旧温柔,却又带着些许杀意:“我不管你做什么,不该动的人,你最好别动。”
蝴蝶惊起,朝着远处飞去,恍如车库那只,飞来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