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
“奥黛丽……”
“你怎能忍心抛下我和詹姆?”
“对不起……”
“我走了,你就留在地狱的火湖里继续忏悔吧。”
“奥黛丽……”从梦中醒来的华沙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坐在卡车里,并没有跌进更深的地狱,只不过这时开车的换成了娜塔丽,大卫坐在华沙右边睡着了。
“做梦还叫着女人的名字,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娜塔丽小声嘀咕着,表情显得很瞧不起他,华沙则笑了笑对她的话并不在意,问说:“还要开多久?”
“如果天气一直这么好的话,离最近的城镇只要五个小时。”
听娜塔丽这么说,华沙看着窗外,漫天的飞沙,卡车的玻璃窗也在哧哧作响。
这时大卫也醒来,打了一个哆嗦,揉揉眼睛指着前方说:“再不久就有个中转站,我们会在那里休息会。”
不一会,卡车停下了,一个亮着灯火的破旧屋子坐落在眼前,还有一辆卡车停在旁边。推开门,一卡一卡的音乐声从上了岁数的唱片机里传出,庆幸的是女歌手的声音还是那么美。这里是个酒吧,零星几个蒙着黑披风的人坐在小个儿的空酒桶上,而大个儿的空汽油桶变成了桌子,上面摆着几杯看似是酒精饮料的液体。最里面的吧台上没有摆酒,只有几个布满灰尘的空杯子。大卫从车上拎下来两个沉甸甸的蓄电池,“哐当”放在了吧台上。
吧台里面,一个老头慢悠悠站起来,抱怨道:“大卫,你轻点,小心把我这副老骨头架子震散了。”说着他拧开手中酒罐的盖子,喝了一口,咧嘴露出仅剩的两三颗牙又笑着说:“你每次都这么准时。”
大卫回应地笑了一下又匆匆走出去,从卡车上卸下一桶水和一袋粮食。就在这时,“嘿,小姑娘,过来陪我喝一杯吧。”一个蒙着披风的人将连衣帽摘下,露出了寸草不生的光头,说着每个好色的小混混都会的台词。听到这话,站在吧台前的娜塔丽很不屑地瞥了一眼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这人满脸短胡子,又狡黠地笑说:“嘿,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吧台里面的老头这时收起了笑容,显得有些害怕。华沙也瞥了一眼那光头,只见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绑满荆棘的十字架项链。
对方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向娜塔丽,靠在她旁边对吧台里面的老头说:“给这位小姑娘也来杯酒,我请客。在这鬼地方能看见这样一朵带刺的野花还真不容易。”
老头赶紧从吧台底下拿出一瓶色泽较浅的白兰地倒了一杯,摆在娜塔丽面前,可娜塔丽接过酒杯之后突然将其泼在光头脸上,还说:“请将你那恶心的脸从我面前移开。”老头看到白兰地被这么浪费不由地抿了抿嘴。
而接下来更吃惊的是娜塔丽在看到光头脖子上的十字架时竟一把拽了下来扔出去老远。与此同时另外几个蒙着黑披风的家伙都猛然站起身来。老头见势不妙,赶紧蹲下把头躲进吧台内。
“这是怎么了?您别生气。”刚进来的大卫看到大家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放下手中的水和粮食,捡起地上的十字架来到那光头面前,一边掸去上面的灰尘,一边用自己的衣服帮对方擦满是白兰地的脸。对方一把打开他的手,似乎有些怒不可遏。但突然又转成了笑脸用轻佻的口气说:“真是个泼辣的小姑娘,是你女儿?”
大卫赶忙连声答道:“是,是的。”
“不错。人长得又漂亮,你们住在哪个城市?”说着这光头竟摸了一下大卫的脸。
“伯德。”大卫将十字架递还给他。
“恩是个好地方。”光头突然侧身到大卫耳边小声说:“我们还会见面的。”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冲娜塔丽礼貌地点点头,叫上其他几人走出酒馆。很快卡车引擎声传来,吧台里面的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冒出头来。
“不好意思,弗里奥,给你添麻烦了。”大卫对酒吧老板表示着歉意。
“没关系,不过你女儿的脾气是大了点。”老弗里奥又喝了一口酒,冲娜塔丽调侃道:“小姑娘,要不要来杯酒压压惊。”
“哼,不必了。”说着娜塔丽气冲冲地走出酒馆上了卡车。
弗里奥和大卫都挑挑眉看着娜塔丽的背影,接着老头倒了杯酒递给大卫说:“连身形都像极了她母亲。对了,不让你妻子出来透透气?”
大卫喝了一口笑着说:“我可不想再给你打扫店面了。”
弗里奥也笑了笑将目光转移到华沙身上说:“嘿,陌生的年轻人,你不来杯白兰地么?这可是十五年品质,上个时代的好东西。”
“哦,好。”
在华沙答应后,弗里奥却没有倒酒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换这杯酒么?”
“呃……”被这样问,华沙楞了一下回说:“没有。”
大卫插话道:“别听他瞎说,什么上个时代的好东西,明明是几个月前我运来的。弗里奥,圣玛丽教团的人应该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你不会小气地连杯酒都不舍得分给我这位小兄弟吧。”接着摇了摇杯子看着里面浅色的液体对华沙解释道:“烂苹果制作,在橡木桶里呆了不足半年。”
弗里奥攥着酒瓶子说:“在这鬼地方生活可不容易,只要带点酒精的就是贵重资源,再说刚才那秃子才给了我两袋粮食,对了还有一本《圣经》手抄本。”
大卫一口将酒倒进嘴里问说:“刚才那秃子,他经常来么?”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似乎是圣玛丽教团新派到这沙漠附近的传教士,叫什么扎卡里。看上去不是什么好家伙,希望你女儿刚才的举动不要惹上什么麻烦。”弗里奥边说边倒了杯酒给华沙。
“谢谢。”华沙拿起杯子致谢道。
“以前圣玛丽教团的势力一直在黄昏地带蔓延,最近这几个月也开始打起黑暗地界的念头了……”大卫抹了抹嘴角。
“呵呵,其实他们不错,一直无偿地送粮食,还要在几个城市开办医院,我想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整天绷着个脸看着挺吓人的。”弗里奥又拧开自己的酒罐喝了几口。
“吓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他们腰间的佩剑阿。”大卫提高了声调。
弗里奥不以为然地说:“真希望他们保持现在慷慨传统的同时再送我点蓄电池,这样就省去你每次来我这里的麻烦了。”
“呵呵,这么说我岂不是要失业了。不过他们过于慷慨的传统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
“你也不要太过杞人忧天,毕竟他们大部分不像刚才那光头一样。”
“话虽如此……”大卫念着,看表情似乎是失了下神,接着将仅剩的几滴酒倒进嘴里之后把杯子放在桌上说:“该出发了。”
听到这话弗里奥费劲地弯下腰去,拿出两桶汽油摆在大卫面前。大卫笑着说:“是教团给的?果然还是收了不少好东西啊。”
“呵,这玩意我拿着也没什么用,给你了。”
“那谢了。下次我会给你找点带酒精的东西来的。”
弗里奥露出他仅剩的几颗牙笑了笑,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对华沙说:“喂,年轻人。这本《圣经》你要么?我这个年纪再祈祷什么都晚了,我想它对于你或许有用。”
华沙接过来说:“谢谢。”
之后大卫将油搬进后车厢,他将已经在车厢里面睡着的妻子叫醒,喂了几口水。不一会,卡车引擎便再度随着尖叫声响起,驶离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