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下的国王,班内特?海奥斯及他卑微的仆人华沙?弗雪洛
我杀了你母亲,还你一枪是应该的。“砰!”
猛然间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即将踏上黑暗地界,临行前的时分。
“‘人总要为自己活着找些理由,无论那些理由无聊与否,我的理由就是期待可以看到时代以及对面那家人倒掉的残羹剩饭能有些变化。‘《所罗门文书?善恶卷》的某一章节中,一位落魄街头的流浪汉如此说道。据说后来因为有人偶然间录下他这段话,他便因此上了某流行周刊的封面,从此过上了施舍别人残羹剩饭的日子。他对电视台大声地宣扬,自己是如何每天换着食物的品种,以满足吃完之后的残渣可以让流浪汉们不至于营养不良。”
面前这个滔滔不绝,身穿深红色西服,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名为班内特?海奥斯。他是阴影世界的国王,操控着全世界军火买卖与佣兵产业的海奥斯家族首领。
而我,只是他的一条走狗。
我认为这世上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所有看过他的人又都见过,因为那笑脸就是他一切行为最好的体现,自信,虚伪,狡诈,还喜欢用比喻的方式教育别人,一切让人可以厌恶的元素都集中在一起。
“人不能去奢求时代的变化,因为甚至连你自己都无法为此做出任何改变,就像这位流浪汉一样。华沙,我没有奢望你能抛下你的软弱,就像你不能期待我原谅你犯的错误一样。”班内特故意顿了顿,“你下一个去处就是黑暗地带的沙漠中心。”
听到自己被宣判的命运,我并没有想更多,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死亡画师华沙,一次次的逃避现实,去做那些无谓的挣扎,我记得你曾经自杀过一次,时隔这么久,居然还想和一位女士远走高飞,逃离什么?我?还是你心中的愧疚?奥黛丽,詹姆,这两个名字,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快便忘记吧?他们永远扎根在你心中,一时的忘记,不代表你可以永远逃离这两个名字的枷锁。”
很明显,班内特单刀直入的话语是如此有效,狠狠地刺入了我的内心,我低下头,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那两个身影,那两个因我而遭遇不幸的身影。
“看着我。”班内特的命令极具权威性,我这一生所听命过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尽管有那么几次我也试图反抗过他,但如今被反绑着双手的我只能慢慢地抬起头。
“有没有记起什么?”
我没有回答。
“回答我!”班内特猛然间大吼道,尽管这一吼失去了他平时声音的穿透力,但却一直回荡在这空旷的房间里。甚至连我身后的两位黑衣面具人都不免得一惊。这俩人身穿黑色布袍,戴着尖形宽沿帽,腰间配着武士刀,与班内特一样戴着面具,不过那面具的眼角与嘴角却都是冲下的。我静静地坐着,他们只要拔刀向前挥砍,就可以在一瞬间将我的头颅割下。
班内特失去了冷静,怎么可能。不到一秒钟,他便又和气地问道:“我猜你最后一个请求会是在临走前去看看你的母亲。”
我点了点头,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希望掩盖自己急切的心情。
“呵呵,亏你在这个时候还有些理智,否则你身后的两名刽子手就会在我转身之后砍下你的头颅。”他的口气中依旧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还好我已习以为常。
“放心好了,你走之后,我会继续优待你的母亲,直到她死去。”班内特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是直到我母亲衰老而死,还是在我离开后会直接杀死她?我无从找到解答。
他接着对我身后的两名黑衣面具人命令道:“带他去见他的母亲,之后便将他送往黑暗地界的中心沙漠。不必再向我汇报了。”班内特目送着我离开,似乎在表达着某种最后的敬意与希望。
我的母亲,塞西莉亚?弗雪洛。在人工的花园里,她坐在轮椅上,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推着她缓缓向我走来。这人工的花园里,天空是蓝色的,一眼望不尽的原野上布满了白色的鲜花,已经没人再能道出它们的品种,因为它们是上百年科学衍生的产物。一阵风吹来,白色的花瓣飘舞在空中,人工的香气比上帝的杰作更令人心旷神怡,但依旧打动不了我面前低头的母亲。手上的绳索被解开,我单膝跪下,跪在她的面前,她依旧没有抬一下头,我轻抚她的脸庞,这才让她察觉到有人一般,稍稍动了一下。我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低着眼,抚着她的脸颊说:“亲爱的母亲,我依旧不知道您在等待的那个人是谁……所罗门文书没有告诉我答案。我很可能从今天开始便无法再照顾您了,也或许今天就是我们相见的最后一面了。希望您能保重自己。您的儿子无能,不能将您等的人带到您的面前。塞西莉亚,我的母亲,请您最后一次轻抚我的脸庞吧,期望这不是最后一次享受您的温暖。”我轻轻拿起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庞。
当我要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发出了声音,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在呼唤我的名字,而是偶然间的一秒,她又回到了我出生以前的日子,呼唤着她心中的神明。
从我懂事起,直到我父亲的离去,她总会看着窗外,似乎期盼着什么……父亲从来都是一言不发地默默等待着母亲的目光可以朝向他。但直到他死去,他的小小期望也未曾等到一丝黎明。一次偶然的事故,母亲从楼梯摔了下去,那之后便连我也被划分到陌生人的领域。
腹部有些疼,还好与我的自责相比不值一提。
不知何时起,脚下的地面似乎变得平坦了许多,周围充斥着一片灰色,没有界限。远方的风笛声越发远去,这个地方如此陌生,却让人不由得涌起一股睡意。
“懦夫!!你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你这个混球!给我起来!”“铛!铛!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这个世界……
“好久都没听过女孩这样的叫骂声了,真有些不习惯。呵呵,我似乎被你宠坏了。”这一刻我突然看到最思念的人就站在我面前,她还是像曾经一样,双手抱着一个装满自己画作的纸袋笑着看着我,可我依旧不敢直视她的美丽双眸,
奥黛丽?贝尔……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请你喝杯一咖啡。不知觉间,刚刚本已浓郁的睡意渐渐消散开来,或许是我还没准备好吧。
看着四周灰色的布景,深吸一口气,我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黑暗地界的沙漠边沿,名为卡勃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