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看似普普通通的羊皮纸上的朱红印章,却在江大官人念完之后竟生出了淡淡的红光来。
虽是生了些异变,可青玉仙暂时却未曾感到危险。而其心中也有自己绝对的倚仗,此时显然不愿就此灰溜溜的被一个什么狗屁印章给吓跑了。
青玉仙眉头一挑,还是扮出那幅装模作样的作态道:“我说老汉~哎呀不对!你会作这么好听的诗,小女子该称一声老先生才对呢。
老先生你看,我这阵法虽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数,可就凭你我这旗鼓相当的修为你总不能夸了海口说还能护下这一群凡人吧?倒不如老先生你将这些凡人交我带走了,小女子也爽快的撤去这阵法不再纠缠便是啦。”
江大官人见这妖人明明识得玺印却还不愿罢休,显然是不曾吃到过苦头。只见其面色一沉,挥手便将手中的羊皮纸向那青玉仙丢了过去。
这看似平常的羊皮纸,在江大官人丢出手的那一刻竟是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印章透纸而出的红光足有六七寸,不偏不倚的向着青玉仙头顶疾飞而去。
见那老汉有了动作,青玉仙面上瞬间收去了轻佻,盯着迎面而来的羊皮纸面上转而露出一股凝重之意。这血色红光之中的印章此时似乎要脱纸而出一般开始不断扭曲起来。
青玉仙瞬间开启了阵法,阵中几个修为不足之人瞬间便感到自己的修为已被一股无形之力给压制住了。明面上修为最高的江大官人感到浑身气息一窒,虽没有实质上的压制其修为可是其却也难易自如的发挥出巅峰修为。而修为最低的宁有容此时却感到自己体内的修为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就算想施展一个最低级的符咒都做不到。
开启阵法只在一念之间,青玉仙随即祭出一柄细长的碧绿玉剑,狠狠抡起一道碧光便向那羊皮纸迎头斩去。
青红二光刹一接触,只听“噗”的一声。青光便从那红光之中穿透而过,随即落在了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再看那红光之中的羊皮纸此时也应声消散于无形,只是失去了羊皮纸的印章红光却变得更浓郁了,那道绿色剑光竟似不曾损其分毫。
江大官人翘起了嘴角看向此时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青玉仙。
这供奉玺印本就是宫中元婴巅峰修为的仙官以大法力制作的符咒,每张符咒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其中也都记录了一个个威力不俗的法术,而这张符咒中所施展的乃是一个定身术。江大官人人老成精,其在方才念那首诗时就已将咒语以不可闻之音施展,此时竟是出其不意的打出了奇效。
青玉仙此时心中已是惊恐万分,如今她显然也看出了这羊皮纸本就是一张符咒。方才见这血印凭空袭来,其本能的挥剑一击之后却也错失了最佳的闪避之机。
在这威力未知的符咒来临前一刹,青玉仙面色一恨果断地咬碎了自己的一颗后槽牙。一颗牙齿在口中破碎之后,她那婀娜的身躯便被笼罩入了那血光之中。
青玉仙咬牙的动作看似含恨,却恰到好处的隐藏了其口中的小动作。以至于江大官人乃至吴用诸人都觉得其已伏诛,只待众人发落了,宁有容与胡侍卫两个年纪最小的甚至还发出了阵阵欢呼。
“这小妖不简单,后头还有好戏。”车厢内传来了白先生略感兴趣的声音。
吴用闻言心中一惊,这妖精不是已经被血印定住了吗?看样子那血印稳定的很,似乎并没有被其破开的可能。只是既然白先生如此说,吴用自然是相信的,心中不解的同时也将宁有容从前方拉回了自己的车边。
“先生怎么了?这妖精已然伏诛,江大官人正要破去其人形好叫我们看看她是个什么妖精呢。您不去看也就算了,还不许人家看看嘛~”宁有容悻悻道。
吴用见宁有容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罕见拉下脸来严厉的教训道:“人家是金丹修为的妖精,你和她差着多少个档次呢?还想看人家的下场?真是大言不惭,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气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现在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吴用还没说完呢,宁有容眼中就已有泪花闪现。待其言罢,宁有容的泪珠更是想忍也忍不住的汹涌而出。此时虽是泪珠双垂的宁有容,也只是委屈的看着吴用不愿哭出一声来。
吴用知道此事的变数绝对是伴随着危机的,无论是妖精破封而出还是招来了什么帮手,届时在场的诸人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而且方才听那妖精说自己是此地翠环山的二当家,那就是说这附近很有可能还住着一个大当家的了?二当家的都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了,大当家的修为自然更强才对。
江大官人方才虽说是一击制敌,可其毕竟也同是金丹修为。若那翠环山大当家的是个元婴境界的妖精乃至妖王呢?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身后白先生这个靠山都不一定能算稳当了。
当然了,这只是吴用心中最坏的想法。自己虽说遇上了好几个妖王,可那毕竟是机缘所赐。据他所知这世间的妖王,实在是罕见的很。就拿当初白日飞升的三尸妖王来说吧,吴用后来了解到他竟是这世间八十年来头一个飞升成功的妖王。或许以前还多上一些,可到如今八十年才飞升一个的频率实在是低了一些。由此可见这世间妖王到底有多稀少了。
“你这妖精身在大唐境内修行,竟敢漠视我大唐天威。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成精,竟是如此大胆。”江大官人缓步来到青玉仙身前,看着其一动不动的身形怒斥道。
黄无恙面色不安,其总感觉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神情始终无法真正的松懈下来。
发现这妖人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站在车外的钦差大人此时见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江大官人伸手拿出一本黄色薄册,封面上书“多山本经”四字。只见其捧着薄册的双手缓缓向上举起,这一举竟使得江大官人身躯不由一震,高举的手背上露出股股青筋,似是十分吃力。
江大官人低声念咒施法,只见那薄册子开始溢出层层黄光不断向前方青玉仙处涌去。
不过三息功夫,册子的黄光便渐渐融入红光之中触及了青玉仙那白嫩的肤肉之上。而这黄光似有奇能,封印之中的青玉仙在接触了这黄光之后竟然面露痛楚之色。随着黄光所到之处,瞬间便破去了青玉仙的化形之法,从中露出片片青白相间的五角鳞片来。
顷刻间,方才还活生生的美妇人此时竟化作了一块尺许大小长满鳞片的青白色石环,静静地躺在原地。
就在这妖精显出原形的那刻,车中的白先生忽然的神色一动竟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又神色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这一幕却不曾有人看见。
江大官人缓缓收起手中的黄色薄册,向那上前来查看的钦差和声道:“容老夫先去查看一番,你等在此稍待。”
见这妖精现了原形,白璇还以为是被江大官人随手就诛灭了,不由尊崇道:“江大官人道法高深,这一路上下来下官心中甚是敬佩。此番事了下官回京面圣时必然要为江大官人记上头功才是。”
江大官人闻言抚着乱糟糟的胡须含笑道:“这都是老夫的分内之事,如今这妖精只是现了原形却还尚存生机,在我符咒封印之中已是掀不起风浪了。不过还是先等老夫前去将其处理了,吾等也好赶路。”
江大官人运起法力向那青白色的石环缓步行去。绕着石环观察了一圈却也还是没有看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成的精,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江大官人考虑了一番,似乎终于决定了方案。只见其凭空变出了一座近丈宽大的四方青铜鼎来,蓝光氤氲的鼎口看不见鼎中光景,鼎身上雕龙画凤的也是华美异常。青铜大鼎方一出现,就向那石环缓缓罩去。
宝鼎名曰“蓝禹”,以之对敌可攻可守,更是可镇可收,乃是江大官人的本命之宝。此鼎在宫内一众供奉中也是名气极大的,甚至就连江大官人本人也是深受宫中几位仙官看好,乃是此生元婴有望之人。
转眼,从幽深的鼎口洒落的蓝光此时已然笼罩了下方的青白石环。毕竟对方的实力不俗,哪怕此时封印尚在江大官人还是十分的谨慎,只施展了宝鼎的收摄之力,待石环入鼎之后江大官人自然有大把的手段对付。
眼看宝鼎从空中缓缓扣下,就在鼎口与地面仅留一丝缝隙之时。
天地忽然惊现异变,众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的开始震动了起来。这震动从小到大持续不断,不多时竟是连附近的几座小山都被震塌了。身在其中的吴用忙稳住了身形,第一反映难道是地震了?其他众人也是一阵惊呼。
再看江大官人,眼看大功即将告成,不想却忽然地动山摇了起来。更让他心中一沉的是,此时的他竟是再不能控制宝鼎往下压上一分。就在江大官人见情况不妙,正想将宝鼎收回之际。其忽然间猛的抬起了头,只见一位雄伟轩昂身着乌黑铠甲的光头壮汉跨立在宝鼎之上,正神色睥睨的俯视着下方众人。
“哼!敢来我翠环山撒野,看来是活腻歪了!”只见这黑甲壮汉也不待众人分说,言罢之后从手中变出一把玄色宝锏来对着脚下的蓝禹宝鼎随手便是一杵。
“噗!”
在宝锏面前蓝禹宝鼎竟是如豆腐做的一般应声破了一个大洞。虽只是鼎底被戳了一个洞,可这宝鼎上的宝光却瞬间暗淡了下来,鼎口的蓝光霎那间也消失了。
“你!”江大官人一言未尽便哇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吐了一大口精血来。修士的精血十分珍贵,这一口精血吐出来之后江大官人神色瞬间就变得的萎靡了起来。跪也跪不住,只得艰难的支持着身体瘫坐在了地上。
再次望向那黑甲壮汉,江大官人内心的恐惧已然盖过了初时的愤怒。眼神之中充满了惶恐与畏惧,只是此时他再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其他众人见江大官人对来者竟是连还手之力也无,纷纷感到了绝望。
此时吴用将众人聚在了一起,其他人虽觉无力抵抗,可在一起之后也渐渐消散了一些惧意。
宁有容这回是真的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黄无恙不知道白先生的底细此时心中也是与其他几人一样感到绝望。可吴用看见那白璇时,却见其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虽有惧意却是神情凛然的不退分毫。
“你什么你,老子问你你这符咒哪里来的?”黑甲大汉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喝问道。
江大官人见对方并未不闻不问的就大下杀手,心中似乎抓到了一线生机,连忙神情恭敬道:“晚辈乃大唐宫中官人,此番受命护送钦差前往南诏。这符咒乃宫中长辈仙官,邱山真人所赐。”
“邱山真人?是那个矮子李长林?”黑甲真人听到邱山真人的名头似乎有些意外,反问道。
“呃,原来前辈也有耳闻,邱山真人讳名确实是姓李。”江大官人闻言忙道。
原来这位竟然知道邱山真人的名讳,二人或是有旧,看来今天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哼,几百年不见李长林那矮矬子怎么越混越没出息了。竟去那宫中做了个什么供奉?”这黑甲大汉似乎在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句后,看向坐在地上面若金纸的江大官人道:“哼,认不认识的没什么用,老子与他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然而今日你欺了我妹子,便已是一死难逃!”
黑甲大汉跃下大鼎,一脚将江大官人踹出了老远。
“前!前辈饶……!”江大官人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印子,狠狠的摔在了吴用几人所在的马车身前。
白璇见状立刻跳下了马车,前去搀扶。
“江、江大官人,您怎么样?”白璇吃力的想要搀起地上已经生死不知的江大官人,颤抖着问道。没人回答他,黑甲大汉这一脚虽不曾用上法力却也将江大官人踹了个昏天黑地,生死不知也。
“石首蛟,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倒是你,怎么竟落到这荒郊野外来了?还环翠山、石龙府?你那昂山洞天呢?”正在黑甲大汉作势正要上前再下狠手之时,忽然只听见从吴用身后的马车内传来了一个清淡从容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