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将钟荷的话向刘驰复述之后,他的脸色一直没有恢复正常,连衙役没有给苏承业换上囚服、带上手铐脚镣都置若罔闻,按理说涉嫌杀人的重刑犯不仅要戴手铐脚镣,还要在上面悬挂重物限制移动,或是将手铐脚镣以很短的铁链相连让囚犯只能弯着腰无法直立。
监牢中十分阴森,进去后迎面是一道屏风,苏承业诧异监牢中还摆放屏风,绕过去之后立刻感觉到体内不多的灵气逐渐冻结,明明能感觉到却无法使用。
年长衙役察觉到他的困惑,笑着解释:“这道屏风可不简单,它是刑部打造的法器,专门用在监牢中。从正面看它像是面大镜子,凡是被照在镜中的人体内灵气全部冻结,任你有再高的修为在它跟前也只是个普通人。”
回过头,苏承业在屏风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屏风上写着巨大的“狱”字,他的身影深深的陷入“狱”中,被它困住,无法逃脱。
“它的名字叫做‘镇狱’!”
苏承业被关入单独的牢房,刘驰本来是要将他跟其他重型犯关在一起,年长衙役自作主张,刘驰看到了,却没有出言制止。
直到走出监牢刘驰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很怕钟荷,所以……苏承业杀李二之事必须办成铁案。
知县舒子瑜对苏承业另眼相看,但他此刻不在宿凤县,去了府衙,亲自向知府大人禀报赈灾文会上解惑峰显现之事,如今的宿凤县是主簿侯得义一手遮天,刘驰急匆匆走向衙门。
……
尧青青小脸惨败,紧抓着钟荷的衣服不放,眼中泪汪汪的,一脸乞求。
钟荷叹气,尧青青不说话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心中很不情愿。这几****对苏承业生出些好感来,不再那么厌恶,可看到被吓坏的尧青青后那一丁点好感荡然无存,他被关进牢里正合钟荷所愿,最好永远都别放出来,不要再给他伤害尧青青的机会。
“姐姐,你救救哥哥吧,他没有杀人!”
“杀没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刘驰既然敢抓他,必然是有十全的把握,在刘驰身后只怕站着不止一个……”
钟荷没有说完,面对尧青青可怜兮兮的眼神她说不下去,“你自己都被吓得不起,还有心思管他。”
尧青青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钟荷眉头紧锁,思索许久问道:“是不是被刘驰的恶头镣吓到了?”
听到“恶头镣”三个字尧青青颤抖的更厉害,钟荷立刻就明白,将她搂入怀中。恶头镣包含刑狱之力,意志不坚定的犯人听到镣环相撞的声音会被吓的屁滚尿流,尧青青还是个孩子,心智尚未健全,自上次后对恶头镣就十分畏惧。
“你现在已经病了,不要想别的,姐姐帮你治病。”
钟荷不是在危言耸听,姚青青的表现显然是惊吓过度神魂不定,如果不及时治疗,肯定会大病一场,甚至危及性命。
尧青青连连摇头,“先救哥哥。”
“你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在要挟姐姐吗?”钟荷非常生气。
尧青青哭了,她抱着钟荷,“姐姐不要生气,我只有哥哥和姐姐,哥哥被抓了,我想救他,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只能求姐姐。”
怀里的小身子一抽一抽,钟荷心疼的生不出半点气来,拍着她的后背,“好了不哭了,姐姐帮你就是。”
她抱着尧青青到书房,书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抓起笔快速在纸上写出几行字,随手将笔丢开,纤纤玉手在纸上轻点几下,纸张自然翻折,最终折成一只纸鹤。
“道之树”领域展开,书房里响起阵阵仙音,一群仙鹤展翅飞过,钟荷抓住一只将它塞入纸鹤内,没有生命的纸鹤扑打翅膀飞起来,飞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钟荷写字很快,字迹潦草,尧青青只看清“掌中乾坤”四个字。
见她疑惑,钟荷捏捏她的鼻子,“放心吧,你哥哥不用我去救,自然会有人救他,现在你跟姐姐去治病。”
……
牢房地上铺着稻草,不知放了多久,气味很难闻。尽管是单独的牢房,也只是意味其他囚犯无法解除到他,阻挡不了声音,囚犯们大声用下流或狠毒的话语欢迎他这个新人。
苏承业坐在牢房中央,闭着眼睛,全然没有听见。
选用哪本“小说”授业他心中已经有定论,但目前还有些欠缺,两个世界的历史、人文有着许多区别,即使强调“纯属虚构”一些东西该删改的还是要删改。
《少年包青年》的横空出世震惊了许多人,推理小说是这个世界尚未出现过的小说形式,焕然一新的创作理念,别具一格的叙述形式,更为难得的是它竟然是以亦虚亦实境界的书中界来创作。
最初关注它的人并不多,县学的学生和教谕钟荷、典史王文元。学生爱听故事,但听完也就完了,偶尔谈论大人们也只当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当回事。钟荷性格冷漠,少与人来往,更不会主动跟人提起此事。
王文元是宿凤县的典史,主管刑狱,《少年包青天》中的种种杀人手法匪夷所思,他忍不住跟衙役以及好友们分享,令他想象不到的是,一场席卷整个宿凤县的狂潮因此开启。
第一天,关注苏承业书中界“授业”的还只有王文元和他的几个朋友,不足十人;第二天,关注的人从王文元和他的朋友变成王文元和他的朋友以及他朋友的朋友,数量翻了十倍,接近百人。
苏承业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他在赈灾文会上一鸣惊人,成年人留意他的才华,孩子留意他造的棉花糖机,文人反复琢磨他留下的两副千古绝对,匠人们则对他的“匠称儒匠,君子儒?小人儒?人号道人,饿鬼道?畜生道?”感激不已。
一听到是苏承业的授业,本来没多少兴趣的人被勾起好奇心,沟通授业峰,寻找他的神纹,关注他的授业。
第三天,关注苏承业书中界“授业”的增加了四五千人,每个看过“血祭坛”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然后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
第四天,整个宿凤县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血祭坛”,茶余饭后的谈资前所未有的统一,连每年一度知县亲自主持的赈灾文会也从未获得过如此高的关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