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刘欣即册封为皇太子,入宣室殿再行叩谢。
刘骜怀里抱着刘麟,看一眼刘欣,他眉宇中泛有蓬勃盎然的朝气,让人舒坦,是可教之才,“你可知道朕为何封你为太子?”
刘欣谦虚的摇着头:“侄儿,不知。”
“你已为本朝太子,在朕面前当自称儿臣。”
刘欣:“儿臣,不知。”
刘骜脑海里浮现出刘康的声音,一边回忆一边道,“因为你父王是重情重义之人,你秉承了他的气质与魄力,朕希望你成为他一样宽厚仁慈的人。”
刘欣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谢皇上气重,侄儿愿效仿父王做个忠孝仁厚之人。”
刘骜:“那好,知道朕怀里的孩儿是什么身份么?”
刘欣细细看了麟儿,“听闻太后屡失皇孙,伤痛欲绝,陛下才令人出宫寻得个可伶可俐的小公主讨太后欢心,想必正是此儿?”
刘骜摇着头:“你答错了,此儿是朕的皇子,刘麟。”
刘欣惊诧万分,皇帝既有儿子,“那皇上……”
“朕不想立他为太子,是不想他招人陷害。傅太后为了你机关算尽,可谓煞费苦心呐。”
刘欣惊恐的跪伏在地,“祖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饶恕。”
“你过来抱一抱你的兄弟。”
刘欣战战兢兢的走到刘骜身旁,不敢伸手去接麟儿。他不知刘骜何意,皇命又不可违,如果皇帝不饶恕,令此小儿出差池,再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岂不是冠上杀头之罪。
刘骜察觉到刘欣的畏惧,威而不怒,“你心有戒备,将心比心,你若诚心相待,何故忌惮朕?”
刘欣再度跪下:“儿臣知错,不该对皇上有提防之心。”
“那你抱一抱他。”
脓包露出小白牙:“噢噢丫丫。”
刘欣颤抖着手接过麟儿抱在怀里,麟儿冲着他笑,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最能温暖人心,渐渐的融化他心中的戒备。刘欣不禁感慨,“皇子长得甚是活泼机灵,长大后定是德才兼备之人。”
“长大后?请你看着麟儿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凭着良心告诉朕,”刘骜冷凝了眸,换了警告的语气,“是谁一次又一次葬送了朕能德才兼备的皇子!”
刘欣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差点软了手,他凝着麟儿明媚的双眼,良心受到强烈谴责,论谁忍心对孩子下毒手?恐怕只有自己的祖母。他一直以为祖母为他争取帝位是以正常的手段,直到那天朝廷之上刘骜杀鸡儆猴,加之在皇宫内听到些流言蜚语,他才隐约体察到自己太子之位来得并非光明正大。
“儿臣深感痛觉,皇上要罚就罚侄儿,请对祖母网开一面吧。”
“你去告诉傅太后,你能有这一天不是因为朕懦弱,也不是她多有能耐,而是朕成全了你们。”刘骜抱回麟儿,“饶她可以,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只要儿臣力所能及,一定不负皇命。”
“他日朕殡天后,望你好生照顾皇太后和皇后,准赵昭仪与麟儿出宫做一介平民,保全她们性命,使她安享富贵荣华。你若做不到,就会有大臣搬出朕的遗诏,此诏述尽傅太后罪行,改立中山王为帝……”
刘欣愧痛不已,叩谢刘骜,“侄儿,遵旨。”
刘骜平淡的点了头,“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
刘骜随后起身带麟儿去长信宫,路径林园一步一步缓缓的迈着脚步,他第一次认真欣赏这里的一花一木,从未感觉这般亲切温馨。想起做太子时与父皇母后畅游于此享尽天伦,但更多时候是看到父皇牵手傅太后来此游乐,傅太后宠及一时,母后就独守空房,他曾恨极了傅太后——一个欲夺他太子之位的女人,可康弟对自己甚好,可惜英年早逝。这里不仅承载了他孩提时的欢乐,也记载了他年少时的困惑忧愁,还有弱冠后与许娥、班恬的甜蜜时光……
然天空忽然下起大雨,刘骜抱着麟儿走到长廊底下。人将去兮,天公还不作美,剥去他本该阳光明媚的散心午后。
刘骜轻轻扮开麟儿的小手掌放到廊檐底下,雨滴轻轻打湿麟儿的手掌,麟儿害怕的把手缩回,埋头在他胸膛。看见麟儿畏缩的模样,刘骜有趣的笑着,将自己伸手到廊檐外,“小笨蛋,这叫做雨,不吃人。”
“哟哟。”麟儿效仿父亲勇敢的把手伸出去,感觉到冰凉,裂开嘴笑了,扑打着刘骜的大手掌,“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