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里装饰得富丽堂皇,焚起轻雅舒心的香料,太监宫女们忙前忙后操办刘笑满月的庆宴,半个时辰后这里将坐满各宫嫔妃和皇亲国戚。
少府两小太监端来一张较华丽的横桌摆到妃嫔席座的首位,立马被长侍女喝止:“这是给哪宫主人的位置?”
小太监:“远涤宫皇后娘娘。”
“蠢奴才,”长侍女小声的骂道,“眼下太后不喜欢皇后,你们胆敢顶风作案是嫌命长?换普通的桌来。”
“是是是。”小太监忽受惊吓的速速退了下去。
不古与赵飞燕正去往长信宫,时候尚早,两人漫步在石道上。赵飞燕心情郁结,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待会席上谨慎着些,沉住气。”
不古有同样的心情,停下了脚步环视了四周,不见有人才说道:“太后若正当警惕着我们倒好,只怕来暗的。我带上了皇上赏赐的锦裳,姐姐送的是什么贺礼?”
赵飞燕使了眼色唤身后的衔末上前,衔末把礼盒打开展现一组玉杯。玉杯晶莹剔透,雕琢着精致的鱼跃龙门的图案,是飞黄腾达之意,但并非是赵飞燕所愿。
“真好。”不古看着玉杯不禁感叹。
赵飞燕看着冉悦呈上的锦裳不禁皱起了眉,带着教育的语气,“既是皇上赐给你的,转赠别人多不合礼数,你若是没有像样的宝物我给你便是。”
不古有自己一番道理:“没人知道这是皇上赠给我的,万一她们想对付我们,在锦裳上动手脚出了破事,我还能把责任推到皇上身上。”
赵飞燕听不古的解释觉得又痞又逗,好在她不犯蠢,算有长进,“你可算长了点心眼。”
“她们指谁?”
刘骜忽然幽幽的从拐角处出现,身后跟着常乐和郑太医。刘骜语气无情冷漠如同质问,把俩姐妹吓一跳。他像变了个人,眼眸乌黑深邃,身旁似乎围绕着一股寒冷的气息,绘金的朝服充满重金属质感,看上去如雪山中噬虎的狼。
她企图拿他当挡箭牌还被他当场听到,不古无地自容,心虚的垂下头,被他凝着身体似乎快要结冰。
就算刘骜不问,每一个人也心知肚明,眼下赵氏与许氏地位的争锋是众所周知的最大的矛盾存在,刘骜意在警告两人不要有任何恻隐之心。
刘骜挥了下手,郑太医便上前拿过衔末手里的玉杯在阳光底下细细打量,之后又拿锦裳观察,确认无毒无害后郑太医方朝刘骜点了点头。
刘骜甩一把衣袖,默不作声擦过不古的肩膀走向长信宫,常乐捧着堆积成小山似的礼物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刘骜走后,两人相视着嘘了口气,冉悦拿出丝绢给不古擦着额角的汗水。
进了长信宫,赵飞燕无视他人嘲讽的眼色静静坐到普通的席上,已然感受到今非昔比。赵飞燕抬眼看往殿上,刘骜坐在主位,许琰和王政君分别坐在两旁,许琰身侧放着一只摇篮,里面安稳的躺着酣睡的刘笑。
许琰得意的看着赵飞燕,她今天装束华丽,头上戴的不是簪子而是酷似凤冠的银冠,若是黄金打造即是凤冠,神气上欲有夺权的敌意。许琰揉了揉后颈,又扶了扶头上的银冠,故作出酸乏姿态。
赵飞燕知道许琰在暗示什么,虽然忍住了气,但还是控制不了的紧紧握住拳头。
其他嫔妃并非傻子,见赵氏大势已去便开始吹捧许琰。她们虽然怕赵飞燕淫威,但只是怕过。一美人坐在赵飞燕身后,胆壮的起身赞叹:“恭贺许妹妹喜获龙子,妹妹头上戴着的冠可真俏丽,我们都羡慕极了。”
赵飞燕听得胸口闷生一股恶气,恰时不轻不重的把酒杯叩响在桌案,吓得那美人一屁股坐回垫上。
许琰若有强调的温和道:“是陛下有心令少府为我打造,他日姐妹们怀了龙嗣,陛下也会一视同仁的,是吧皇上?”
刘骜客套的点头,淡淡笑了笑。
王政君鼓励道:“你们若是怀了龙嗣,孤也有重赏。”
赵飞燕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她轻微蠕咽的喉咙不古看得出她愤懑不已。不古坐在她身旁,悄悄握住她的手,为她驱散心底一寸凄凉。赵飞燕吐了口气,昂首坐直,牵强的挤出皇后仪范的微笑。
赵飞燕探一眼摇篮,也不敢多看,所幸她还有皇后的封号,纵使刘笑是许琰的生子,按大汉律例猴子也不得不叫她一声母后,他日刘笑继承大统,只要她还是刘骜的正室,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先不说刘笑是否是冯无方的孩子,它不仅是许琰的靠山,更是她的靠山。赵飞燕深知自己的处境,无论如何不能再生事端,只要忍过这低落的岁月,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