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喜欢不古,太后的侍女自然也不待见她。在她们眼里,不古就是一个恬不知耻、拐走皇帝的虚伪女人,现在来给太后请安也是虚情假意。
侍女的不爽都写满在脸上,不古看得明白,只好试探性的问道:“太后病情如何?”
侍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举止很是礼貌,但语气暴露了她的态度,“难得娘娘牢记在心,太后若得知你此番心意,必定大会好转。”
看着侍女嫌弃的表情,不古似乎出现一种幻听,好像听到她在说“你死期到了。”不过侍女能有此表情,不古还是倒吸了口气,这种表情起码说明了太后相安无事。若是太后有事,侍女也不会这么不急不躁的热嘲冷讽。
“太后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臣妾……”
“娘娘还是请回吧。”
“……”
不古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这样被打发走,心里好不是滋味。但又奈何,还要让她们说出真话不成,不古识相的转身离去,看来王政君是恨透了自己。
刘骜走到王政君床边上,王政君脸色苍白,气息絮乱,看见了刘骜眼珠子不禁颤动了一下,接着就老泪纵横,顺着皱纹流到了枕头上,王政君气若游丝的缓缓伸出发抖的手,张着嘴巴艰难的说道:“骜……骜儿,孤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骜心痛的连忙“咚”的一声跪下,血丝爬上了眼球,紧握住王政君的手,“母后,儿臣来迟了,是孩儿不孝。”
“孤……孤还……见上骜儿一面,死而无憾。”王政君装作呼吸困难,吐字不全,心里却畅快道:跟孤斗,你还嫩。
“母后何处此言,母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刘骜头皮渐渐发麻,滴下懊悔的眼泪,心里恐惧痛苦,想起往昔自己对母亲的百般作对,每每做了忤逆她的事情,她都会气得面红耳赤,严厉反驳甚至谩骂,自己都会感到痛快不已,但如今,她却无力反驳,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快传太医,快传!”刘骜嘶吼着,唯恐母亲命丧黄泉。
王政君微弱的摇着头:“没用了,太医诊治无效,许是老了不中用,孤走后,骜儿要好好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喜欢的女人,孤再也阻碍不了你了,你自由了。”
王政君语气慷慨,刘骜越听越是亏欠。
刘骜追悔莫及,声音近乎竭斯底里:“母后你不会有事的,儿臣不要自由,你好过来,你好过来儿臣再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思,母后说什么朕统统答应,是朕辜负了你的厚望,求母后跟儿臣一个悔过的机会。”
“不了,好好待飞燕,好好待合德,留孤去吧,不必挽留。”说着,王政君缓缓的闭上了眼,一副死得其所的模样。
刘骜慌忙抚上王政君的脸,眼睛睁大,摇晃着母亲的身子,“母后不要睡,再看看儿臣,再看看儿臣,不要抛下儿臣。”
侍女连忙端来一碗新的汤药,焦急道:“皇上,快让太后喝此药。”
刘骜连忙接过汤药,双手颤抖着,汤匙舀起的药水晃荡得泼洒了出去。侍女心里窃喜,太后这招苦肉计甚是管用,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皇上掉眼泪,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对太后如此诚恳。
侍女:“皇上,我来喂吧。”
刘骜递回汤药给侍女,然后扶着王政君起身。侍女谨慎的给王政君喂药,王政君喝完药后气息顺了许多。刘骜见药有效,缓缓扶下王政君,给她盖上了被子。此时他哪里也不想去,只默默的守护在王政君身旁。
侍女抓准时机,开始绘声绘色添水加墨的描绘起来:“只有这药能缓解一下太后的病情,太后喝完药就会困睡一会儿时间。皇上不在宫的日子,太后做梦都念叨着陛下的名字,就怕来不及见你,一觉醒来枕头都被眼泪侵湿。太后一直痛悔的说从前都是自己不好,对陛下管教得太过苛刻,太后还发誓说如果老天垂怜能让自己大难不死,自己一定会做一个称心称职的好母亲。”
刘骜心如湿淋淋的绢巾,被这些话语拧出血来。刘骜闭上了双眼,心里的沉痛感又增了几分,“太后还说了什么?”
“太后还说……还说如果自己一睡不醒,请皇上念及自己的私心善待班婕妤和释放许娥。”
刘骜转过身来看着侍女,深深咽了口气,如果顺心顺意能让母亲病情好转,他宁可百依百顺。“下旨释放许娥。”
侍女:“是。”
王政君嘴角微微一扬,随着药效渐起,满意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