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双满是泥浆的球鞋,衣服裤子上面满是水泥,从头到脚除了一张脸上比较干净之外,整个人就像是从工地上刚刚出来一样。
三个保安将他一下子扔在地上,然后开始对他拳脚相向。
这男人紧紧捂着肚子,刚开始我以为是他想要保护自己,但是在看到他手中出现了一个相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保护手里面的东西。
“不要多管闲事。”戴临沨拉着我的手就要走,可是看着三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欺负一个人,我就感觉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难受,把怀中的一箱钱放到戴临沨的手中,然后往角落里面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我壮着胆子大叫着,三个保安只是看了我一眼,估计是觉得我长得瘦瘦小小,对他们没有半点威胁,而且又是个女的,直接把我忽略。
我拿出手机放在手里,把镜头对准他们,只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我看到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我告诉……告诉你们,赶快……赶快住手,不然我就报警,然后把你们打人的视频发到网络上面,让别人人肉你们。”
这一次,这三个男保安终于正色看我了,其中一个直接向我走来,恶狠狠地开口道,“把手机给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不给。”
“我再说一遍,给我。”
“只要你们不打人,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试图和男保安讲条件,但是话音刚落,男保安就伸手来抢我的手机,只是手还没有碰触到我的手,就被一掌打开。
戴临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拿起手中的箱子直接往刚刚想要动我的保安身上砸去。
其他两个保安见状想要来帮忙,我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箱子拿好了。”戴临沨将箱子从空中稳稳扔到我手上,即使是西装革履,但却挡不住他那充满力量的动作。
他先是把第一个靠近他的人直接揍了一拳,然后往膝盖处狠狠踢了一脚接着把这保安当做一个物体往剩余两个保安身上扔去,这两个保安见到戴临沨这么能打,立马掉头就走,而戴临沨则扭了扭脖子,一副还不过瘾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将被打的男子扶起,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满是老茧。
“小姑娘,谢谢你。”男人摇晃着从地上起来,我将他扶到一个花坛边坐下,顺带将包包里面的湿纸巾拿出来让他擦擦脸上伤口流出来的血。
我用余光看到了男人手里面一直死死护着的照片,照片上,一个长相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样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都会是众人的焦点。
“不客气,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胡斌。”男人没将湿纸巾拆开,挥挥手道,“我人糙肉厚,这点上算不了什么。只是委屈了小雅,死不瞑目。”
听到这,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是苏小雅吧?”
胡斌听了之后情绪非常激动的握住了我的手,“你认识小雅?你是小雅的朋友吗?”
“我也在这家酒店工作,只不过我是扫厕所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没见过苏小雅,不过听到同事谈论过她。”
男人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变得无比自豪起来,“从小时候开始,无论小雅走到哪里,她都是众人的焦点,就算是工作了,也同样如此。”
从男人的话语中可以知道,他和苏小雅关系匪浅。
我还没有开始问,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和戴临沨关于苏小雅和他的事情。
戴临沨用‘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则静静听着胡斌说着。
“我和小雅从小就认识,高三那年,她如愿以偿的考上了自己梦想中的大学,而我因为学习成绩太差的原因,只能出去打工。但是也就在那一年,我和小雅在一起。天知道当她答应成为我女朋友的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开心,我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胡斌说着,一张满是沧桑和他年纪一点也不相符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
“小雅来到榕城读书,但是家庭条件太差,大城市的消费根本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我为了让她安心读书,就来到榕城打工。而我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在这座城市,除了做着最下等的体力劳动之外,似乎就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我把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打到小雅的银行卡上,而她也很争气,年年都拿奖学金。”
我看了眼胡斌,在他身上,似乎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突然间就感觉很心酸,徘徊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活得好卑微。
“后来小雅毕业了,在这期间,我们一直维持情侣关系。她到了这家酒店上班,只是因为她太过漂亮,一直遭到上司的骚扰。对此她苦不堪言。十多天以前,小雅去上班的时候告诉我她要辞职,只是她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去酒店等了她一个晚上,却在第二天早上,知道了她死在酒店的消息。”
胡斌说着说着,突然间就哭了起来,“我和小雅打算,等到她辞职了,就回到出生的地方结婚,可是小雅她……她自杀死了。我不相信,小雅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杀,一定是那几个畜生害死了小雅,我要为小雅讨回公道,小雅不能白白死去。”
胡斌口中关于苏小雅的故事,和老板娘昨晚告诉我们的,完全就是两个版本。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戴临沨却突然间开口,“苏小雅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在追究死人的事,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难道这个世道现在已经变成了坏人当道了吗?”胡斌的语气突然间就因为戴临沨的话激动起来,“我们虽然穷,没钱,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我们也想要好好的过日子,凭什么别人能够主宰我们的生命?”
“胡斌你先不要激动,他不会说话。”我连忙当和事老,戴临沨这货,嘴巴虽然是毒了点。但是作为旁观者的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再怎么闹腾,苏小雅都已经在昨晚灰飞烟灭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见到我帮胡斌说话,戴临沨很不高兴。
“你少说点话就好了。”我瞪了戴临沨一眼,见到胡斌起身欲要往酒店门口走去,连忙拉住他,“喂,你还想要再进去啊?”
胡斌因为戴临沨的话,被气得直喘气,胸口处一直起伏着,“我必须要去,就算是死,我也要为小雅讨个公道。我要去见酒店老板,让他给我做主。”
“就是酒店老板让这几个保安看着你的。”戴临沨冷冷说着,“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自讨苦吃。人都有两面性,或许你见到的苏小雅,不是真正的苏小雅。”
“他什么意思?”胡斌指着戴临沨,眼神却落到我身上。
“苏小雅曾把老板灌醉,然后和老板发生关系,最终以腹中孩子为要挟,让老板给她一百万,如果不给,就自杀。”
胡斌整个人连连后退,然后一下子瘫坐在花坛边缘,“不,这不是真的,小雅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我不信,我不信啊!”
我还想再安慰些什么,只是戴临沨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强势性地将我带走。
“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多管闲事呢?”戴临沨咬牙切齿地开口说着。
我回过头看了眼仍在发着呆的胡斌,开口道,“我只是看着他太可怜了而已。”
“那你怎么就不觉得你可怜呢?要不是本少爷我,你昨天晚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度过。”戴临沨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生气,就连说话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所以我很感谢你呀。”我十分真诚地说着,“要不是因为你,浩浩会被厉鬼带走,要不是因为你,我很有可能饿死街头,所以戴临沨,你是我唐念念的大恩人。等以后我发达了,我一定好好对待你。”
“以后的事情太遥远,你现在就以身相许吧。”戴临沨说完作势就要揽住我的腰,我连忙躲开。
这只千年老鬼,就知道占我便宜!
到了银行后,我把钱都存了起来。
看着余额后面的那一串数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就觉得安全感爆棚。
走出银行,我将银行卡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顺带给了戴临沨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我唐念念从小到大,还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
戴临沨任由我抱着他,双手揽住我的腰,“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呢?”
我放开他,脚步轻盈的在他身旁走着,“或许你上辈子撬了我家的祖坟,这辈子过来还债也不一定。”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开始聊着,当我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我大老远就看到胡斌站在酒店门口,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横冲直撞。
“你怎么还不回去?”我走到湖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吓得我往后跳了跳。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