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谢浪身在半空,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海风吹在脸上,湿湿的丝毫不觉得冷硬;鼻子里吸进的都是咸咸的味道,混杂着些微腥气,他飞行一段时间看见有岛屿礁石露出海面,就下来歇息一会,感到体内灵力一直充盈,倒是没有如那彭真所说的灵力会有多大消耗,稍作休息就接着御气飞行,他刻意尝试了一下,御气飞行时越是距离海面近处,飞行起来越是省力,越往高处越觉阻力增大,下坠的感觉也越是明显,好似虚空之中有一股莫名的阻隔限制一般,究竟这高度在多高处是个极限,他估算不出,不过阁楼城墙等地面建筑肯定不会对他形成阻碍,定能纵身飞越,不光是飞行高度有限制,飞行速度也有限制,不过比起骑马全力奔跑来,还是快了许多。
偶尔他全力催动体内灵力飞行一会,就会突然间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跨越了极远距离,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生怕这样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担心像那般胡乱飞越会迷失方向,还有,若是飞的太快遇到海岛礁石避让不及一头撞了上去那可不大好,虽然以先前在那山洞头撞石壁的经历来看,这般撞击未必会伤到身体,但要是撞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也不是多好的事情,而且要是全力催动灵力飞行,万一体内灵力不济,那就糟糕之极了,只好小心控制住体内汹涌的灵力,再不敢全力催动。
还好太阳一直都高挂在天空,不至于找不到方向参照。这片海域岛屿众多,飞不多久就会遇见一个,每每看到太阳西沉,他就就近选个岛屿休息一晚。
太阳几次升起再落下,虽然也会觉得饥渴,但是体力丝毫不受影响,想来那彭真说的假婴境界定是超过了金丹境,更别说辟谷,短时间内该是不需要吃食物补充体力,不过看到岛屿上的飞禽走兽,还是忍不住抓来,弄个术法生出火烤来尝鲜,只是他心里仍旧惦记着世间的美酒佳肴,心里只想着快些登上陆地,好找个市镇美美的吃喝上一番。
这天谢浪终于远远地看到一条渔船,船上两个渔民正在撒网扑鱼,渔船不远处有一个小岛,他落在小岛上,对着那渔船大喊大叫起来,一边喊叫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拿在手里摇摆,然后找了些柴草使个法术点燃,弄出些烟雾来,好让那俩人能更快看到自己。
没多久那两个渔民就发现了他,收起渔网把船儿划过来,让谢浪上到船里,那两个人头上戴着棕榈做的斗笠,身上穿着粗布衣,半截胳膊和小腿裸露在外面,赤着双脚,皮肤晒的黝黑,嘴里叽里咕噜的对着谢浪说着些什么话,谢浪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想来无非是在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谢浪随口解释几句,那俩人相互看看脸上露出不解神色,想必也是不明白谢浪在说些什么;谢浪对俩人笑笑,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两个渔民又把船儿划到一处水域开始撒网捕鱼。
从他们的打扮和撒网打鱼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住在海边,常年以打鱼为生的,谢浪心里感激他们携带之恩,暗暗运起灵力驱赶些鱼儿到靠近两人撒网的地方,那俩人顿时神色露出惊喜,相互叽里咕噜喊叫几句,忙着把渔网从水里收起,网里的鱼儿随着渔网被拽出水面,开始扑腾起来,俩人用尽全力拖拽,可是渔网里的鱼儿实在太多,他们从来也没有一次捕捞过这么多鱼,险些被渔网拽进水里,俩人眼看鱼儿在网里跳动,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焦急,明知道实在拖拽不住,又委实不舍得就此放这些即将到手的鱼儿重归大海,只是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咬牙拽住渔网,跟那些鱼儿僵持起来。
谢浪坐在船里,看着渔网里的鱼儿扑腾跳动,眼见那俩人拖拽不动,还兀自抓住渔网不放,嘴里叽里咕噜又喊又叫,满脸都是又惊喜又焦急的神色,他心里尴尬笑道:“这可忘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帮他们聚拢过来的鱼儿太多了些,帮人帮到底,这就再帮他们把鱼儿弄到船里好了。”
他走到两人身旁伸手拽住渔网,暗暗的凝聚灵力,轻轻拉住渔网一拽,那俩渔民正在使尽全力拉拽渔网,冷不防渔网突然变得若是无物,一下子就被拽了起来,他俩随着渔网咕咚一声倒在船里,看着漫船舱蹦跳的鱼儿,俩人禁不住手舞足蹈,嘴里大声吆喝着爬起来急急忙忙收捡起来。忙活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有些鱼儿再次跳到水里,俩人脸上满是喜悦,又望着那些逃走的鱼儿咕噜嚷叫一会,微微露出些可惜神色,转身又对谢浪说了些什么话,脸上带着些感激神色,谢浪猜测他们定是感激自己出手帮他们拽起渔网,心里暗想:“这两个渔民真是善良,他们不挂念搭救自己的事情,却对自己帮忙拖拽渔网心存感激,他们的日子想必过得很是艰难,每日出海扑鱼,在风浪里来去,说不准哪天遇到什么大风浪就丢了性命,明知道这小小的渔船多载上一人会增加许多危险,还依旧毫不犹豫的让自己上船,相比起那些所谓修道者,为了一己私利就伤人性命,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想想自己无意中曾经听到师傅和师娘说话时提到师傅的几个师兄弟为了能在修道上更近一步,挖空心思琢磨那金龙镖局,相互间明争暗斗这许多年,真是太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跟这两个渔民一般每日出海打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头换些酒食日用之物,过这随性平淡的日子来的有趣。”他心里胡乱想着,那俩渔民已经收拾船桨,摇摆着渔船向海岸驶去。
谢浪看着俩人用力摇摆船桨,见他们脸上带着汗水,神色间满是喜悦,不忍再出手帮他们把船儿弄得快些,以免坏了此刻俩人的兴致,他静静的站在船头,望着岸边一个村落里飘起的炊烟,心里又想起在师门跟几个师兄弟一起纵意快活的日子,禁不住暗自感叹道:“这次出来历经生死,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师傅跟师娘以及师兄们也不知道是否安好,那玉门的芸儿师妹想必应该回到玉峰山了,她明明能自己逃走,却又返回来救护自己,真是个好姑娘;被她救走的那人也不知是谁,这时又怎么样了,待回到师门后得去打听打听,怎么着也得跟他讨杯酒喝吧,若是他不小气,弄几杯陈酿竹叶青来喝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酒瘾上来,不自禁的咽了几口唾沫,忽又想到到时候跟那人讨酒喝还须瞒着师傅,若不然一顿训斥还是避免不了,想起师傅和师娘,他脸上露出笑容,回归山门的心思越发急切起来。
渔船回到岸上,两个渔民拽住谢浪只是不肯放他离开,取出两个土瓷坛来非要摆下酒菜拉他喝酒,谢浪知道这俩人是觉得遇到他后他们才交了好运,能捕到这么多鱼,定是比以往几天的收获都多,当下也不跟他们客气,加上好些时日没有沾酒,看见有酒喝酒瘾上来,自是不会使劲推脱。
三个人坐下来围着一个小桌子就喝了起来;虽然没什么好酒好菜,但是谢浪生性好酒,对酒的好坏从不挑剔,自是喝的舒爽痛快;俩人看起来应该是俩兄弟,见谢浪喝酒爽快,也不再拘谨,几口酒下肚顿时变得热络起来,叽里咕噜的嘴里话语也多了,奈何三人之间言语实在不通,只好各说各的,好在喝酒之人只要有酒在杯中,又哪里在乎什么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不多时兄弟俩喝的满脸通红,眼见着说话也吃力起来,没多会再喝几杯相继倒地不起。
谢浪酒量本来就好,加上在那山洞里喝了那些万年灵髓,丝毫不觉得脑袋里有酒意,他自己又就着酒坛灌了几口,眼见酒坛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水,坐起身对着醉倒在地的俩兄弟暗道一声感谢,出门寻个方向,直奔北方而去。
谢浪心里虽然惦念师门众人,但他从来也没来过南方,眼见到处都是奇花异景,就连山峦峰障也跟北方大是不同,倒也不急着赶路,边走边欣赏沿途风物,只在无人处才催动体内灵力飞行一会,遇到风景奇特之处又再观看一会,悠哉悠哉过得几日,这天来到荆州地界,这里明显比沿海处人烟稠密,走不多久就会遇到一些村落市镇。
他连着几天赶路,还没有好好品尝过南国风味,见到长沙郡人来人往,酒肆林立,阵阵酒香直直的钻进鼻子里,不由得又勾起他的酒虫,还好这些时日一番折腾,怀里的散碎银子倒是没丢,他选了一家叫做“醉长沙”的二层酒楼,径直上到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伙计上来招呼他,他要了一壶米酒,点了几个风味小菜,就着窗外的风景吃喝了起来。
窗外一片南国风情,屋舍建筑多用木头做框架,夯实泥土做墙壁搭建,屋顶大都是用的瓦片遮盖,也有穷苦人家用些南方特有的蒲草做屋顶;这里的雨水比起北方来多了不少,所以极少见到平房,民居屋顶都是三角形,一道道屋脊排列着看上去也很是别致,隔窗吹进来的风里也带着水汽,丝毫没有北方刮风天的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