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另辟蹊径,将整个战略重心转移到车载智能硬件上来。
《财经天下》/周长贤
4月17日凌晨,多听FM与荔枝FM疑因版权问题在App Store先后下架。两家公司先后发布声明,指出举报者是同行喜马拉雅FM。1小时之后,多听FM启动备用方案恢复上架。戏剧性的是,6天后喜马拉雅FM也因版权问题遭遇App Store下架处理。
以网络电台为代表的音频创业领域已经硝烟弥漫。与同在用户量第一阵营的同行相比,“85后”赵思铭创办于2012年的多听FM用户量并非最高,但多听凭借一年内推出的两款车载音频播放智能硬件产品,领先于车载智能硬件市场。赵思铭想通过不断提升车载硬件的价值,让多听FM在愈加激烈的竞争中保持优势。
音频领域的连续创业者
赵思铭大学期间曾骑行1万公里,他喜欢利用路上的时间听MP3学习各种知识。2007年,正值《百家讲坛》热播,赵思铭开始觉得下载视频,转音频,再存到MP3播放器耗时费力。他认为这个痛点是个创业机会,就召集了几个同学创办了成都闻道科技有限公司。闻道科技研发了针对诺基亚等智能机的点播音频客户端。但当时移动网络还是2.5G时代,使用门槛高,加上团队面临毕业后的就业压力,公司在做了两个内测版本后就画上了句号。
毕业后,赵思铭先后在56视频、淘宝网、盛大网络担任产品经理、产品总监,参与开发了56网页游戏、“淘江湖”、“聚划算”等互联网产品。在淘宝时做出的成绩除了增加了他的自信,也让他思考一个问题:一个产品的成功到底归结于公司的背书还是因为自己很牛。
“我们在阿里的时候有这样一种感觉:公司太大了,一个人想要做好一个产品不容易,但要把一个产品做砸就更不容易,因为有一系列配合的部门来确保你不会出这么大的娄子。”赵思铭回忆,“当时总想走出这个体系,在市场中去试试,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2010年下半年,赵思铭决定继续在音频领域创业,却没想到自己将掉进一个大坑。
赵思铭此时对公司股权结构没有概念,引入了一位传统行业的天使投资人。投资人占公司股份的80%多。赵思铭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时网络进入3G时代,但市场上缺乏原生的音频内容。赵思铭的公司有一块最核心也最受用户欢迎的业务,只需传一个TXT文件或者复制一个网址,就可以将文字转化成语音。但问题很快出现在2012年,公司进行A轮融资,每当与VC聊到股权结构时赵思铭都会遇到关卡。“一开始我们觉得是不是VC挑毛病谈价,聊了好多家之后发现(股权)这个问题确实很大。”当时创始团队包括一些VC想了多种方案试图解决股权问题,赵思铭与天使投资人谈了很久,但最终因为观念差异只能选择分手。
2012年6月,赵思铭另起炉灶,在西安创办多听科技。此时,幸运之神开始向他招手。他听说奇虎360的投资总监在西安找创业项目,就主动把电话打了过去。6月20日,赵思铭在北京第一次见到周鸿祎。
当时周鸿祎正在做360特供机,里面浏览器、阅读都有,唯独没有音频。但360手机助手显示音频项目上涨趋势非常快,他想在音频领域投资一家有成长性的创业公司弥补短板。
“老周最看重的就是你是不是有一个足够大的视野和野心,想未来做一家大的公司。”赵思铭对《财经天下》周刊回忆当时见面的情景,“我提了一些音频行业比较深入的玩法,老周觉得似乎我们理解比他更深刻。不到一周时间融资就敲定了。”
赵思铭事后总结,周鸿祎很有个性,你必须给他惊喜。在某个领域中懂得比他多,他才会认可你。
多听科技用奇虎360投的100万人民币维持了一年的时间。其间,多听FM于2013年3月上线,公司也从西安迁到了杭州。2013年年中,多听FM各项数据已经与喜马拉雅FM非常接近。
突围
2013年,中国金融资本市场异常寒冷。多听科技启动了A轮融资,7月仅融到不足500万人民币,这个数字赵思铭一直不愿讲。同年,喜马拉雅的A轮融到了1000万美元,十倍以上的融资差距横亘在赵思铭面前。“我们一直比较低调,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没钱,这很实际。在B轮融资之前,整个团队长期维持在15人以下。”
赵思铭试图找出让多听突出重围的路径。
此时,多听已经积累了几百万的用户,但日活跃度仅在5%左右。赵思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谁是最需要音频的用户?谁又是最有价值的用户?
他发现用户群体当中,25%左右是有车一族,每人每年平均收听广播的时间将近600小时,车上音频是开车途中唯一的娱乐方式。而有车一族是消费能力最强,价值最高的人群。随着调研的深入,赵思铭越发兴奋。
2006年,中国的广播市场规模不断扩大,与私家车每年新车保有率增速高度重叠。但车主存在非常多的痛点,比如一二线城市广播节目中广告特别多,郊区信号断断续续。如果是三四线城市,可能连一个好一点的广播电台都没有。
“最开始我们认为网络电台相对于传统电台优势比较明显,车主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收听。”赵思铭对《财经天下》周刊说。
多听选择了两条路径试错。
第一条路,把App做好,让用户通过数据线、蓝牙连接汽车。但车主开车时网络电台打开率很低。通过调研,用户反馈说软件按钮太小,在开车的时候太难用。将按钮放大后,用户还是不买账,说手机还得先解锁。事实上,这种连接方式既不方便,也不安全,用户难以养成习惯。最后得出结论,此路不通。
第二条路,与汽车主机厂合作,将网络电台预装到汽车里,发现速度太慢果断放弃。
此时,与多听的浅尝辄止不同,其他音频平台在移动终端上各显神通。
据公开资料显示,蜻蜓FM是第一个进入车载系统的音频App,现已进入宝马、沃尔沃、福特、上汽集团、标致雪铁龙等多家车载系统。同时,通过与三星智能手表等硬件合作,进入可穿戴式设备和智能家居领域。另一家在汽车行业拥有更深厚资源的网络电台考拉FM公布,2014年预装在DS6、福特等20多家汽车品牌部分车型,其在移动终端渠道的布局还覆盖OPPO手机、国航等渠道。但没有一家音频平台敢于公布准确的预装数据。
对赵思铭来说,一方面是两条可操作性路径一一被否,另一方面音频市场在汽车内场景的价值日益突显。
2013年底,赵思铭发现一个趋势,车载智能硬件在音频当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他决定另辟蹊径,将团队的整个战略重心转移到车载智能硬件上来。
押宝
2014年6月8日,在人力财力都很紧张的情况下,多听经过半年的研发正式推出第一代车载智能硬件产品“V电台”。本质上来说,“V电台”是一个具备wifi功能的U盘,通过wifi将数据从手机写入,车主将U盘插入USB接口后自动播放。
这款产品量产后在8个月的时间里卖出21万台,但问题也开始显现。
首先,国内80%的汽车根本没有USB接口。而有USB接口的汽车,兼容性也有很大问题,特别像宝马、路虎等拥有智能系统的高端汽车。
但这一切还是让赵思铭对车载智能硬件有了信心,在与B轮投资者谈判时也有了更大的筹码。“之前我们在融天使轮和A轮的时候讲的故事很难让人信服,但当与投资人谈B轮时,基本上就是你信不信的问题了。”赵思铭说,“第一,有没有看到电台是一块大市场,今天420亿,每年30%的增长,到2017年之前将超过1000亿的市场规模。第二,相不相信网络电台一定会取代传统的广播电台。第三,有没有看到在整个广播市场当中,车载是最大的市场,是广告收入的主要来源。第四,在几家音频网络电台中,多听是唯一一家在车联网上走得最远的公司。”
在谈B轮融资时,奇虎360想独家投资。但赵思铭有自己的顾虑,不想过早成为一家360系公司,而且奇虎360的出价也不太好。他想找另外一家VC平衡一下,周鸿祎对此表示理解和认可。
2014年9月,多听完成B轮1000万美元融资,常春藤资本Ivy Capital、奇虎360各投资500万美元。
手握资本的赵思铭迅速招兵买马,吸引技术、硬件、运营领域精英。第二代车载智能硬件的雏形也日渐清晰。
按赵思铭的规划,第二代产品普适于所有汽车类型,同时具备更高的商业价值。技术团队在调研用户需求后归结为四点:第一,必须不能耗流量。一旦消耗流量,用户就会有心理负担, 放弃使用。第二,不能改变车主原有操作习惯,否则用户的学习门槛会很高。第三,一定是随车启动,至少优先级不能比广播低。第四,提供截然不同和颠覆式的互联网内容。
赵思铭认为网络电台同行大多只做好了第四点,但前几个问题不解决,用户永远无法养成习惯。“我们做互联网出身,深知用户心理,哪怕界面上多一个按钮,多点击一步,用户都会流失。”
2015年2月6日,国家会议中心。赵思铭在偌大的主讲台上侃侃而谈,但唱主角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第二代智能车载硬件产品“车听宝”。“车听宝”外形酷似点烟器插头。用户只要在手机端安装了“多听FM”App,将“车听宝”插入12V电源,把收音机调频到87.5赫兹,即可实现互联网音乐和节目的收听和控制。为了不影响车辆其他电器的使用,“车听宝”标配了一个标准功率输出的USB口。
据赵思铭透露,从2月6号到现在已经收到20多万台订单。他的规划是今年销售500万台,按公开售价每台199元计算,将产生近1亿的营业收入。
“车听宝”很快引起了业界的关注和跟进。据了解,考拉FM即将推出车载智能音箱“考拉宝”。
赵思铭认为多听至少领先同行一年的时间,而且他觉得同行不一定能做得出“车听宝”这样的产品。“除非像多听一样,把公司一半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个产品中全力以赴去研发”。
不过,同行的跟进速度显然领先于赵思铭的判断。4月17日,喜马拉雅FM发布“新声活”战略,同时发布了“随车听”、“听书宝”等几款智能硬件产品。密切关注竞争对手的赵思铭认为,“随车听”的外观设计与“车听宝”高度相似,而且“车听宝”有外观和发明专利,他正在提出专利诉讼。
目前,赵思铭也在规划第三代产品,“我们希望能参与到用户在车内更多的生活场景,深入挖掘车主需求。我们会将产品核心区模组化,通过与车载音箱、导航仪、行车记录仪甚至车载充电器厂商的横向合作,使之获取网络电台的服务能力。”
“把原有广播电台400多亿的广告收入分一块出来,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赵思铭说,他并不看好业界讨论的通过内容盈利的方式,“内容方面的收入和商业模式,更多的出发点是为了服务好内容的创作者,而不是为了平台去赚更多的钱。”他希望在3年的时间内,能覆盖中国6000万以上的私家车主,40%左右的市场占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