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生挥开他的手,小嘴撅得老高,嘟囔:“吃什么醋,瞎说。”
其他人都打发了,为何要单单留下这个侍女,反正她不高兴。
沈灏并不着急哄她,朝地上看一眼,淡淡地吩咐:“下去吧。”
红裳兴高采烈地退下。
翠玉和其他人识趣地退到殿外。
就只剩他二人了,沈灏拿手指戳戳禾生的红唇,沾了口脂,往嘴里一尝。
嗯,蜜桃味的。
禾生偷偷瞥他,见他砸吧着嘴,享受得很。急忙捂了嘴,才不让他吃呢。
沈灏凑过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笑得魅惑,“娘子,今天涂的口脂味道好,再让为夫尝尝。”
“不要。”她的声音从手指缝间透出来,含糊不清。
沈灏眯了眯眼,伸手拨她的手,温热的唇一点点送过去,声音里含着勾人的笑意:“你不是担心皇后怪罪吗?为夫自有妙计。”
禾生张大了眼,放开手。
难道他留下那个侍女,是为了挡住皇后的嘴?
唔,那也不对啊。单留一个有什么用,其他的都赐出去了。
沈灏招招手,指着自己的嘴,“你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她迟疑几秒,转眸望见他洋洋得意的面庞,仿佛料定了她会亲上去。
——才不要……
转而却又望见他上扬的嘴角,弧度好看得让人心动。
她瞪瞪眼,唔,要不还是亲一个试试?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呀。
踟蹰几下,装出不甘不愿的模样,伏上去就是一口亲。
沈灏揽住她,口舌之间,深情缠绵。
亲够了,她微微喘气,小脸红扑扑的,“快,快说嘛。”
沈灏笑了笑,平日里做那档子事,都没见她这般着急。
禾生急得都将耳朵主动凑上去了。
沈灏捏捏她的小耳朵,窃窃一番私语。
听完后,禾生拍手,觉得自家夫君真是英明神武,忽地想到什么,问:“那位侍女会怎样?”
皇后会不会杀了她?
沈灏眯了眯眼,叹口气。
方才还凶巴巴地老不开心,现在又心软了。缓言道:“若刚刚她肯跟了小厮去,也就不会有这茬了。这就是不安生妄想太过的后果。”
禾生点点头。
是人家惹到了家门口,她若总是这样瞻前顾后,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抢了夫君去。
想清楚了,心情又明朗起来。搡着沈灏晃来晃去,问:“那我什么时候装病?”
“明天吧,今晚好好休息,不闹腾了。”沈灏扶她下榻,蹲在榻下,示意她跳到背上来。
禾生扑腾一下跳上去,揽着他的脖子,脚丫子在半空中晃荡,一不小心甩掉了白袜,露出光滑白嫩的脚趾来。
她哎呀一声,拍拍他,准备低头去捡。
“袜子掉了。”
“掉了就掉了,反正要入寝了。”沈灏并未停下脚步,哼了几声小曲,背着她往内里的拔步床去。
禾生在他背上折腾,“不嘛,天色还早,不想睡。”
说话间已经到了床边,他背过身,将她放下去。
“不睡,为夫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与娘子一起做呢。”
禾生捂住羞红的脸,“坏蛋。”
沈灏取下金帐勾,薄纱朦胧,倾泄而下,笼了一床。
烛光摇曳,鸳鸯共寝,又是一夜好月光。
鸡鸣破晓时分,打更的太监结束了夜直,衣裳上沾了一身的露水,低着头自皇后宫前而过。
逶迤宫殿前,冗长的宫道被白雾所遮,稀稀拉拉隐约可见几个人的身影。
脚步匆匆,神色紧张,一路直奔皇后宫中。
今日是绿瓶早值,昨夜里四更就起了,刚去御司各房吩咐了今日要用的物什,刚回皇后宫,鞋履还未踩过门槛,便听到身后有个小侍女上前急慌慌地喊:“绿瓶姐姐!”
绿瓶不耐烦地瞪回去,大早上的,腰都没伸直,她这一嗓子喊出来,是要吓死人吗?
换做平日小宫女万万不敢如此,今日却全然顾不得,未等绿瓶开口发话,便抢先道:“平陵王府出事了。”
绿瓶一愣,刚抬起的脚踩空,扑腾差点摔了。
小宫女及时上前扶住。
绿瓶还未回过神,不知是喜是愁,回头问小宫女:“出什么事了?”
小宫女颤着声答:“方才王府的人差人来报,说是昨儿个皇后娘娘赏的人,不知怎地,竟在王妃饮食中下了毒,还嚷嚷着说是受人指使。”
说到最后一句,小宫女狐疑地抬起头,声音没了下去。
绿瓶心头砰砰作响,一下子懵住了。
怎么会?昨日才赐了个人,今儿个就中毒了,受人指使,受谁指使,难不成说是她们皇后宫的人么!
她不敢耽搁,飞一般往寝宫奔去。
得快点将此事禀给皇后娘娘才行。
皇后刚睡醒,眼睛惺忪,细翻着昨日做的美梦。
她梦见太子登基,尊她为至纯至尊圣母皇太后,享万民敬仰,受群臣恭贺。景宁王妃那个贱人,以及所有她看不顺眼的贱人,都被下旨斩杀。
多好的梦。
靠着引枕,还未歇过气,忽地见绿瓶喘着大气进屋来。
皇后蹙眉,不太高兴。
绿瓶壮着胆子将事情一说,话未完,但见顶上摔下一个引枕,是皇后常靠的那个。
“贱人!贱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这般算计本宫!”
皇后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顾不得梳妆打扮,气得满屋子乍腾,拿了东西就往地上摔。
顷刻间,地上满是陶瓷碎片,狼藉一片。
偶有昨儿个夜直的宫女,尚未来得及交替的,一不小心跌了脚,当即便被皇后发落下去打死。
宫人噤声,恨不得隐身了才好。
皇后娘娘生气的时候,杀谁都是有可能的。
只要她能杀,只要她能泄气。
皇后宫的宫人就都是她砧板上的肉。
绿瓶背后一片冷汗,生怕皇后回过神,惦记上她。
婢子是她去找的,主意也是她出的,昨儿个信誓旦旦保证说侧妃一定会顺从的人,也是她。
她几乎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