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约莫三更时分,一声惊天巨响惊醒梦中符夕瑶,她正欲唤来服侍月儿一问究竟,却见孙姑姑披头散发冲进殿中惊恐禀报:“娘娘,南夏夷兵攻进云陵了!”
“这怎么可能?”符夕瑶震惊看她:“宇文将军呢?”
“宇文将军已投降南夏,现在已领兵攻入内城了!”
霎时,天旋地转。符夕瑶强撑榻前花架,只觉阵阵冷意刺穿心肺。
“我不信!”
因惊急,她脸色已初显苍白,挥袖阔步踏出未央宫,片刻,她便踏上宫前瞻星台。
城门燃起阵阵硝烟,不觉让她陡然一震。
城中昨日前还是丝竹笙箫的繁盛光景,不过半日却满布哀疮伤痍。
符夕瑶看向那挥剑斩杀下禁军首领的宇文势,骇意非常。
她从未料想过驻守大将宇文势竟与南夏夏堇早有勾结,此番挑起战机,名为兴兵,实则却为宇文势谋逆制造良机。
而夏堇退守帝都不再兴兵,甚至不惜以名将林通之死为筹,也只是为宇文势筹谋拖延时间的一步死棋,这一切的慷慨激昂,不过是宇文势勾结南夏的惊天阴谋中的一场骗局,而她的夫君慕容殇,只怕再难踏上封楚归程。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番激战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将士青山埋骨,马革裹尸。
昨天,甚至昨日傍晚之时,她还听见扫撒小婢的耳语说皇上马上就要凯旋而归。
可现在,想要最后见他已是痴梦。
临战将行时,慕容殇曾过:他会与自己一同颁下册立诏书,为他们的孩子许下一生安康,可现在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般,转瞬成空。
骤然小腹一阵剧痛,符夕瑶撑臂俯身,脸上已显示痛苦之色,为首伺候孙姑姑忙上前搀扶,看见她身后罗裙上的血红惊变神色:“不好,娘娘要早产了!”
一声惊雷乍起,伴随而来的闪电划过长空,照亮夜色惨白一片。
云陵城外,灵骁所率六千精骑已日夜兼程半月,现下已人倦马乏。
不过他不敢停。
这几日连番有沿途探子来报,皇上所御三十外大军,已被内外夹击困于南夏帝都城外,再无力回天。
此时,若要求得复兴大业,唯有速速回宫,保住皇后腹中幼子以安社稷,方为上策。
“将军,你看!”
抬头,不过三十里外云陵帝都已火光冲天,灵骁凛色凝视那绽放星天下的滚滚浓烟,心中一震大喝:“快,速速赶回帝都!”
皇城,未央宫内一阵阵惨烈叫声久久回荡大殿之中。
已经两个时辰了。
徐姑姑站在内殿之中,看着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殿外,心中只剩焦急。
殿外,剑戟之声未曾停歇过,若再不能顺利生产,只怕宇文势叛军就要攻进未央宫了!
晨曦将近之时,一声婴儿啼哭伴着东方渐白晨光缓缓而起,徐姑姑转头看向殿中只闻殿中小丫头欢喜道:“生了!”
徐姑姑快步向内殿而去,未到门口却见锦儿已稳稳将孩子抱了出来向她道:“姑姑,是位小皇子,不,是太子……”
闻言,徐姑姑掀开大红锦被看了一眼,脸上惊慌之色略缓和了些。正欲吩咐下人准备马车,送母子出宫,却又惊闻殿中惨叫之声再度响起。
“怎么回事?”
内殿中小透慌慌张张跑出殿外:“姑姑,姑姑,皇后娘娘怀的是双生子!”
徐姑姑心头一震,若换做寻常,此等喜事势必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可现在,哪怕耽搁一时也可能有性命之虞。
来不及犹豫了,徐姑姑向内殿定定张望一眼:“赶快准备马车,先送太子殿下出宫!”
“姑姑……”
断断续续的声音,伴着疼痛带来的喘息声从内帷响起,徐姑姑看一眼锦儿,随即又径直抱过孩子步入殿中。
她看向榻上惨白脸色符夕瑶,略有不忍又不得不劝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太子殿下必须马上送出宫去!”
符夕瑶强忍痛楚抿唇摇摇头,又艰难从枕下掏出当年慕容殇赠与她的定情信物龙凤玉玦交到徐姑姑手中。
生产中的疼痛和虚弱,迫使她只能艰难说出三个字:
“给澂儿……”
再一阵刀剑之声于未央宫外响起,宇文势的叛军到来之时已所剩无几,她自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当机立断,她将怀中孩子连同玉佩一并交到锦儿手中道:“你即刻带太子殿下出宫去,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不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