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行事果断,迎面堵住了三卫人马,先把不听号令的指挥使砍了,然后宣读旨意,军士们为了自家性命,自然纷纷听令行事,就此回了驻地。”卢仲贤轻声向妻子解说。
卢太太轻叹:“也不知这乱局何时才能了。”
卢仲贤道:“我看用不了太久。今上,并不是毫无准备的。”从天而降的五千精锐,长安十二卫亲军指挥使来了六个,还有昭勇将军林佐带着的林氏子弟……,林家掌兵多年,带来的恐怕不止那五千人马。那些人想拿捏皇上,恐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卢太太奇道:“都说今上一向贤德温厚,于兵事不甚热衷,怎地如今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卢仲贤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见只有女儿坐在外间椅上提着笔乱画,下人们都不在屋内,就低声道:“那是当初。作为太子人选,自然最好是贤德温厚,不好兵事。可这些年蛰伏长安,今上也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何况先帝在时还把长安各卫所整治之权交到了今上手里。”
“这么一来,苏家的盘算岂不是落了空?”卢太太问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家这么急着整垮宋家,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大行皇帝报仇,多半还是为了扩大势力,将锦衣卫和左军都督府抓到自己手里。但是现在林家已经到了东都,今上恐怕不会给苏家人机会。
卢仲贤道:“这个,还要看太后。”太后想给苏家争取,苏家就有戏,皇上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太后毕竟是嫡母,又是她力主立的皇上,皇上自然也得卖她几分面子。
卢太太摇摇头:“太后行事……”她刚说了这四个字,就看见女儿拎着一张纸走进来,忙笑道,“灵姐儿写了什么字?”
卢箫含糊的叫了一声:“爹,娘。”然后把手中的纸举起来给他们看。
这段日子京中纷乱,卢仲贤常常得留在衙门里,家里就剩卢箫和卢太太相依为命,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紧张,渐渐变得懂事起来,某一日在卢仲贤回家的时候,还用尽力气叫了一声“爹”。
卢仲贤夫妻二人喜极而泣,再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听到女儿唤自己。自那之后,卢箫的情况越来越好,不但开始尝试着学说话,也开始跟卢太太习字。
“我儿写的真好。”卢太太都没看清纸上写的什么,就先夸奖。
卢仲贤倒是仔细看了两眼,道:“嗯,灵姐儿真是写的越来越好了,这‘太平’两个字堂堂正正,真好。”
卢箫左看看母亲右看看父亲,突然笑了,然后拎着纸扭头出去,迎面差点撞上进来的丫鬟。
“啊哟,姑娘当心,姑娘的字写的越发好了。”这字可真是斗大的字啊,丫鬟心中暗叹。
卢太太笑问道:“怎么了?”
丫鬟进门行礼,回道:“老爷,太太,大爷有信到。”说着将信送到了卢太太手里,自己再次退了出去。
卢太太接过来发现是两封信,边递给卢仲贤,边道:“这信也不知耽搁多久了,那两个孩子不知这里情形,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卢仲贤应了一声,将两封信打开看了一遍,回道:“他们确实有些焦急,但是写第二封信的时候,已经知道是今上即位,所以安心多了。还说长安一切如旧,一点风浪都没起。”
“给我看看。”卢太太要过信来,眼见女儿也凑了过来,就揽着她,念给她听,“你哥哥嫂嫂问你呢,还说兰姐儿会叫姑了。”
卢仲贤笑看着妻女,道:“灵姐儿也得好好学说话啊,不要被侄女落下了。”
卢箫就抬起头,努力了半天,发出一声“猪”,说完之后立刻把头垂了下去,似乎份外不好意思。
卢太太笑着拍拍女儿的背:“慢慢来,别急。”她嘴上说不急,念完信却开始教女儿说“哥哥嫂嫂”。
卢仲贤由着妻子忙活,自己起身去外间给儿子回信,刚写到一半,外面就有消息来,说是长兴侯府的骚乱已经平息,长兴侯父子和苏家兄弟俩都被带到了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