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后宫,长生殿。
宋皇后看着儿子终于不再哭闹,慢慢睡着,疲惫的出了一口长气。
“娘娘,您也回去歇歇吧。”大宫女凑前悄声劝道。
看着儿子还涨红的脸,宋皇后轻轻摇头,让宫女给她脱鞋,干脆在儿子身边侧躺下来。
宫女劝不了她,只得出去端了一碗鸡茸粥回来,“娘娘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好歹喝碗粥垫垫,不然哪有力气照顾小殿下呢?”
宋皇后这次倒听了劝,接过粥慢慢喝了下去,“皇上此刻在哪?”吃完粥,宋皇后觉得多少有了些力气,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宫女心中一紧,自小殿下病了之后,他们已经给皇上那边送了四五回消息,可皇上愣是没有过来,到最后,连乾元殿的小内侍都不愿给他们传话了。
“皇上今日一直在乾元殿召见大人们……”宫女心思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这样说道。
宋皇后无声的叹息一声,道:“我问的是此刻。”
宫女只得跪下来,低声回道:“此刻,皇上,应是在,在……”
“瑶光殿?”宋皇后接道。
宫女头更低了一些,应道:“是。”
瑶光殿是于贵妃的寝殿,皇上会在那里其实没什么可稀奇的,自从于氏入宫,皇上除了留在大业殿,哪里还去过别的地方。可是,今日非同往日,皇儿自凌晨突发高烧,太医院院使往下悉皆到场,忙活了整整一日才让皇儿退了烧,连太后娘娘都亲自过来看过,皇上竟然自始至终都不曾来看一眼。
这可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子啊!宋皇后实在意难平,她身为皇后,可以不必费尽心机争宠,可她的儿子不能如此被皇上无视!再想起于贵妃产子时宫中的传言,宋皇后更觉坐立不安,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宋皇后缓缓躺倒,摆摆手:“你下去吧。”
宫女叩了个头,端着碗悄悄退了出去。
田从焘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长史郭敏一见到他如同见了真神,差点就涕泪横流拜倒了:“殿下您可回来了!太妃几次打发人来请您,臣真是招架不住了!”
“就为这个,你就急成这样了?”田从焘微笑问道。
郭敏苦笑道:“殿下啊,太妃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么?除了您,谁能招架得住?”
田从焘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进宫去见娘娘。”
郭敏这才觉得好些了,又把其余事项一一回报:“……这是刚收到的东都送来的信,这些臣还未看过,这是臣看过后分拣好的。您不在府中期间,来访的有礼部员外郎徐进、刑部主事郑翰等人,这是名录。”
田从焘看着面前桌子上堆得满满的东西,深深一叹:“好,我知道了,等我从宫中回来再看吧。”
“殿下,这封信是郝公子加急送来的,您还是先看看吧。”郭敏指了指放在最上面的一封信。
田从焘只得听从敬业长史的话,伸手取过信来打开,然后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啧啧两声:“有趣。”吩咐郭敏,“去把林锐和林钰请来,我去一趟宫里,很快就回来。”
他安排完了,就去换了衣服,进宫见林贵太妃。其实贵太妃找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她只是听说陆静淑要嫁给柳歆诚,一时有些着急,以前她一直以为儿子和这个姑娘走得近,是有那个意思,谁知道现在人家姑娘都要成了别人媳妇了,自己儿子还是没反应,她能不着急么?
可她无论怎么着急,这段时间都愣是没找到儿子。贵太妃想起儿子一根筋的脾气,更着急了,可无论她怎么逼郭敏,也没问出儿子的下落,于是她不免上起火来。
等到田从焘进宫来见她的时候,她牙还疼着,见了儿子也没好气:“你还记得你有个娘?”
田从焘立刻跪下了:“儿臣不孝,让娘娘担忧了。”
“行了行了,跟我别来这套!”贵太妃一见他这样,火气更大了,“你这些天跑哪去了?”
田从焘老老实实回道:“去京卫各所巡视了一回,看看他们整顿的成效。”
“是么?”贵太妃仔细看了他几眼,“就只是去忙正事?”
田从焘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