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从焘到长安之时,天已入夏,他虽是一路坐车,也出了一身汗,就打算先回府沐浴,然后再入宫去见贵妃。正想叫人吩咐一下,外面护卫的莫图就来回话。
“王爷,卢公子求见。”
田从焘抬手撩开车帘,看向站在车边的卢笙,说道:“有事上来说吧。”
卢笙拱手作礼,道:“多谢王爷,学生就不打扰了,现已进城,王爷还有事要忙,学生就此告辞,多谢王爷一路照应。”
田从焘当日出了东都,还没到潼关就遇见了卢笙,当时卢笙因腹泻无法赶路,无奈留在驿馆休养,还是田从焘身边带的大夫治好了他,之后两人就一路同行回的长安。
“不必客气,那你去吧。”田从焘也没多说,就让他走了。
卢笙带着从人让到路边,目送赵王一行人走了之后,才带着自己的人回了自家宅子。
一路上,卢笙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有忐忑不安,也有欢欣雀跃。他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决定,整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完全无法平静,紧接着又会想到这样做可能会有的结果,顿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
他不想被人看出端倪,所以一直绷着一张脸,直到到了家,进了自己房里,才长长出了口气。不要再想了,就这样吧,与其今后的日日夜夜里不停追悔,不如现在跨出这一步。
卢笙下定决心,也不去沐浴更衣,先叫人进来侍候笔墨,自己提笔写了一张帖子,让人送去了柳府。
柳歆诚接到帖子很诧异:“他也是今天回来的,难道他和王爷一路?”
“八成是。”郝罗博坐在柳歆诚对面,“看来卢笙还挺念着你,一回来就约你见面了。”
柳歆诚心说哪是为了我啊,十有八、九都是为了陈姑娘,他也不多说,提笔回了帖子,约卢笙在茶楼见面。
第二天两人如约到了茶楼,一见面都有些惊讶,异口同声说:“你长高了。”然后又一起笑出来。
“卢兄瘦了许多。”柳歆诚让座,先说道。
卢笙微笑道:“来的路上生了一场病,本来并没这么瘦,你倒似乎壮了一些。”
柳歆诚道:“怎么还病了?现在可好了?”
“都好了,幸亏遇见了赵王殿下。”卢笙把路上情形简单介绍了一遍。
柳歆诚听完,又问了问东都的情形,主要还是想问李学敏的事,但卢笙出京早,具体事情知道的不多,所以两人的话题很快又转到别后各自学业的情况。
在谈完参加今年乡试的把握大小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卢笙知道此时也该开口说起正事了,但他一时有些情怯,竟不敢开口问。
“你这次回来……”柳歆诚看出卢笙的欲言又止,先开口问他,“是打算一直留到考完乡试?”
卢笙在他开口时心提了一提,等听完问题,心才放了回去,回道:“对,顺便也想去向梁先生多讨教讨教。”
梁先生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老师,柳歆诚听了就道:“梁先生时常惦记你。”
这话说完,两人一时又没了话题,卢笙给自己鼓了鼓劲,终于开口问:“你最近……”
没想到柳歆诚也同时开口:“你要不要……”
“什么?”卢笙吞回了自己的话,先问。
柳歆诚道:“难得你回来,我是想说,要不要约一下诸位好友,大家聚聚。”
卢笙笑着点头:“好啊,正想见见大家。”
柳歆诚顺势提起郝罗博、陆静淑和陈皎宁一干人,还提了陆静淑和陈皎宁开的南货铺子,“……生意竟然不坏,她们两个还说,这样下去,明年就能再开一间了。”
“是么?陆姑娘真是很有本事。”卢笙跟着赞了一句,然后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陈姑娘还在京里?”
柳歆诚不想让他尴尬,就神色如常回道:“在,前两日还跟着陆姑娘一道来陪我母亲说了半日的话。”
卢笙听了略觉心安,又说:“有陆姑娘陪着,陈姑娘倒也不寂寞。”
“那是自然,她们两人可悠闲了,今日去游曲江池,明日去地王庙吃斋,偶尔还去庄子上跑马。”
听说陈皎宁过的很好,卢笙心里终于好过一些,主动提起柳歆诚上次写给他的信:“……本想立即给你回信的,正好赶上家里有事,后来又打算回来长安备考,我就没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