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柳太太登门赴宴,方氏带着陆静淑好好招待了她一回。等宾主尽欢,送走了柳太太,方氏私下跟陆文义叹息:“文姐姐答应的很爽快,说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陆文义很失望:“那就这样吧,等有消息了,若是合适,就安排时间见见。”
夫妻两人就此商定,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从此都不对柳家再抱希望。陆静淑毫无所觉,还在忙着她的事业。
现在天渐渐暖了,出门也方便的多,她抽空去见了几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把她们安置到惠民堂做事。或是洗衣做饭,或是给丛莲如做帮手,顺便还让丛莲如注意看看,有合适的也叫她带着一起学医。
这些女子多在乡野之间,陆静淑往来常到庄子上落脚,有时顺路就会去地王庙看看,遇见事还会找道真帮忙,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了起来。
“大师,你会批命么?”这一天陆静淑又到地王庙来寻道真帮忙,说完正事以后,她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道真一愣:“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么?”
陆静淑摇头:“我就是想找人批批八字,看我运数如何。”
道真失笑摇头:“运数乃天定,便是批出来了又怎样?这日子如何过,还是看自己,姑娘凡事听从本心,余外还是听凭天意便了。”
陆静淑先正经道:“大师所言极是,不过,”她苦笑一声,说了实话,“我在姻缘一事上,总不顺当,本想拖一拖再说,奈何家父家母心急,我心有疑虑,所以想寻个有真本事的人,来批一批我的八字。”
“原来如此。”道真听完寻思半晌,“贫僧倒是识得一位得道高僧,只是他近来不在京城,要到三月底才能回转,等他回来了,贫僧再为姑娘牵线。”
陆静淑起身道谢:“那就劳烦大师了。”说完这事她就要告辞,道真送她出门,她走了几步,又觉得道真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想批八字吧,于是站住脚,又说了一句,“您说的那位高僧,眼力必定不俗吧?”
道真惊讶的看着陆静淑,等她下文。
“我是有点忐忑,不知高僧是不是真能看破我们心中所想。”陆静淑笑道。
道真明白过来:“放心,既是高僧,自然心如明镜。”
“那大师如此通透,更是高僧了。”陆静淑终于放心,捧了道真一句。
道真再次失笑:“不及姑娘。”
陆静淑告辞离去,回城的马车上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找到办法拖延婚事,谁知刚一到家就被方氏通知,明天要跟她一起出门去做客。
“宫家怎么又有宴会?”她记得前几天方氏就去过一次宫家了。
方氏回道:“上次是宫太太孙子满月,这次就是邀几家亲近的过去听戏吃酒,老太太也要去。”说完又指定了陆静淑明天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首饰,一样一样,早已成竹在胸。
陆静淑要是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她明白又能怎么样?她能说不去么?显然不能!于是她只能英勇无畏的去参加了两辈子头一回的相亲活动。
出门前,先是被家里的三个妇人品头论足,重新修饰,等到了宫家,又继续被若干妇人品头论足,好容易声音渐歇,正主儿来了,再次被拉出去品头论足。
陆静淑全程做害羞文静淑女状,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语声柔柔细细的回话,并且总是尽量将回答缩短在一两个字以内。
她这次并没见着相亲对象,对方要进来请安的时候,她们几个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被请到内堂暂避,她也没有那个兴致隔着屏风偷窥一下对方的长相,不过从那位相看她的太太脸上,倒也能想见到对方的人品,一定也是很有福气的。
这次相亲最后并没什么结果,方氏那天回家以后,似乎也对对方不是很满意,看着陆静淑叹息了好一会儿,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就放她回房了。
陆静淑也不多问,反正亲事不会不问她就定下来,只要没定,她就暂时懒得去担心,有这空闲还不如做点正事。
她和陈皎宁合伙开的南货铺子生意很不错,这个月还有一批货要来,她应酬完了相亲的事,干脆就忙着去安排铺子的人手,好好收拾仓库以便存放新货。
等她把一切安排妥当,东都运来的货也到了,正是十分顺利,就是押送货物的人,让陆静淑有点意外。
“你怎么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来了?”陆静淑迎上去拉住陈皎宁的手问道。
陈皎宁道:“信哪有我快呀!不如见了面再说。”
陆静淑拉着她去了铺子后堂里坐,两人先彼此问候家人安好,然后才问她:“上次你信里还说令尊不让你到处走,怎么现在又让你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