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知道错啦,刚才那个假道学先生已经教训我一回了,还说我恃宠生骄、只顾自己、罔顾他人,让人生厌……好像他自己不讨人厌似的!”陈皎宁冲着门外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
陆静淑失笑:“你俩果然吵架了,说实话,要不是你跟卢……,我还真以为你会和柳歆诚是一对欢喜冤家。”
陈皎宁做出一副夸张的见鬼的表情,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长了一颗粗犷的男子心!怎么就一点不开窍呢?他刚才为了你都急成那样了……,你……”
“你什么你!别胡说!”陆静淑戳了她脑门一下,“行了,我知道你俩相看两厌。柳歆诚自视甚高,我瞧着这世上就没谁能入得了他的眼。你也别跟他生气,他就这脾气。”
陈皎宁哼了一声,表示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柳歆诚不再来惹她,她也不会跟他计较。
不知柳歆诚是不是也因为这次的事心里有了芥蒂,从这次走了之后,一连许多日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们,连郝罗博也神奇的没有再出现,陆静淑跟陈皎宁两个人就很清净的过了一段教学相长的日子。
她们在庄子上住了十天,陆静淑射箭没什么长进,骑马倒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了,陈皎宁为了锻炼她,还叫人牵着她的马,带她从庄子一路骑马去了地王庙。
小庙的山门依旧破旧,小沙弥的僧袍也依旧打了补丁,不过此时正值夏秋之交,四周的景致倒还不错,进了庙门以后,墙边门口还能看到一些野菊花,给这小庙增添了些生气。
陈皎宁是奔着素斋来的,所以在拜过菩萨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食材去了厨房,要找厨子商议一下怎么烹制。
陆静淑自己在庙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到桂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休息,想顺便松弛一下骑马时紧张的腰背和大腿。她坐着看了一会儿风景,又跟陪着她的巧玲说了几句闲话,就听见前面有人声响动。
“这时候还有别的香客来?”陆静淑诧异道。
巧玲也很不解:“要不奴婢去看看?”
陆静淑摆手:“算了,别打扰人家,咱们在这坐会儿吧。”她想着难得有香客来,就让寺里的僧人好好招呼吧,自己别去添乱,没想到来人反而来打扰她。
“陆姑娘,住持师父回来了,请您去前面禅室一坐。”人声渐歇之后,小沙弥急匆匆过来寻陆静淑。
陆静淑诧异,她跟道真和尚没啥交情啊,来的时候听说主持不在,出去登山去了,她和陈皎宁还觉得省事,不用打招呼了。没想到他回来,竟然派人来请,陆静淑不好不去,只得起身跟着小沙弥去了前面禅室,进门之前还请他代为告知陈皎宁一声。
她打开禅室的门,道真已经站在门口等她:“有劳陆姑娘移步。”
陆静淑忙回礼,跟他客套了两句,这才进门向里走,结果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里面端坐喝茶的田从焘。
“原来是王爷跟大师一起登山去了。”陆静淑掩下惊讶,上前行礼问好。
田从焘让她免礼,点头笑道:“出去走走,散散心。没想到你和陈姑娘也过来了。”
陆静淑就问了几句山上的景致,田从焘简略描述了一番,道真在旁补充:“人在平地之时,所见所闻不过这一方天地,喜怒哀愁也不过是这方天地里的小小执念。可一旦走出去,身在高处,视野心胸都为之开阔,那些小小执念随即化入尘埃,只觉身轻心宽,再无挂碍。”
“我还以为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早不把世俗执念存于心了呢。”陆静淑听了就笑道。
道真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道:“惭愧,贫僧当初剃度之时,先师就曾说贫僧尘心炽热,恐难修成正果,如今看来,先师当真有先见之明。”
田从焘道:“大师只是慈悲心重,常怀济世救人之心,修成正果是早晚的事。”
他们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谈起了佛教教义,又从教义谈到了有史记载的一些得道高僧,顺便也谈及了佛教昌盛的各个朝代。
这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最璀璨夺目的,自然就是大唐盛世。
“……其时大唐声威远播、万方来朝,天可汗之名,惜不能亲见矣。”说到兴起处,道真忍不住一叹。
陆静淑很想笑,这和尚,还真是凡心太重!听听这话,是一个和尚说的话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醉的不得志的书生呢。
她正偷笑,就听田从焘问道真:“依大师之见,唐太宗比之汉武帝,孰高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