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歆诚看了吕滟一眼,见她确实两眼含泪,似有惧意,又见陆静淑行若无事,似乎完全不在意,那股怒气自然而然就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对陆静淑的怜惜。
退婚这么大的事,世间恐怕没有女子会真不在意,可是陆静淑面容平静,眼神也不含怒气,还反过来安抚他,实在是让人感佩。
她一定经历了很多,才能做到这样平静如水。柳歆诚越想越觉得她不容易,怜惜之心更盛,不自觉就放柔了声调道:“我并没什么好生气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吕滟,无奈道,“想来吕姑娘确实不是有心的。”
“是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吕滟忙接话,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陆姑娘你别生气,二表哥,你,你别跟表姐说好不好?”要是他真的跟表姐说了,表姐以后一定再也不肯带她来柳家。
柳歆诚蹙眉:“我可以不说,你自己也要记着这个教训。”说完也不去花圃了,带着她们绕过假山,指给她们通往花园的路,最后又叫住陆静淑说:“你自己也是个小姑娘呢,平日不要太委屈自己了。”说完也不等陆静淑答话,转身就走了。
陆静淑分外无语,我就算是个小姑娘吧,你也就是个小少年好么?在我这装什么大人!
吕滟擦干眼泪,看柳歆诚走远了,陆静淑还在原地看着,不由有些恼怒,叫道:“陆姑娘快走吧!再看二表哥也是走了。”
陆静淑深觉好笑,扭头回道:“怎么?你二表哥就只许你看?”
吕滟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脸也气的通红,最后直接扭头走了。陆静淑也不叫她,悠闲的在后面跟着,直到快到池塘边了,吕滟才忽然站住脚回头,看着陆静淑道:“咱们谁也别管谁的事,别人若是问起,我就说跟你一起出了假山迷路了。”
“撒谎都不会撒,明明是你先走不见的,我们只可能是后来在假山里碰见了。”陆静淑也不愿多生事端,所以答应了替吕滟遮掩。
回到池塘边的时候,万氏正安排人到处找她们,一见她们回来,大大松了口气。
吕滟解释了一番两人的去向,万氏也没多问,只带着她们和其他几个小姑娘一起回了花厅。众人坐下来喝了杯茶,也就到了开宴的时间了。
这顿饭吃过,大家又坐了一会儿,太太们玩了几把牌,小姑娘们也下了几局棋,直到大家玩的兴尽,才各自告辞回家。
过完上巳节,刚消停了两天,陈皎宁就上门来寻她。
“……说是我继母病了,爹爹打发人来接我和姐姐回去,还说也把哥哥接回去了。”
陆静淑脑子没过弯,直接回道:“好事啊,回去吧。”说完觉得不对,忙解释,“我不是说你继母病了是好事……”
陈皎宁早已笑的不行,闻言就伸手捏了捏陆静淑的脸颊,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惦记哥哥,也惦记着家里,得回去亲眼看一看才安心。但是我又答应了要教你骑马射箭……”
“这个不要紧,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再说。”
陈皎宁就道:“嗯,等我回去看看,我必不会在家住很久,至多过个半年,我就回来看你,到时我再教你。”
陆静淑笑道:“你就安心在家多住些日子吧,陪陪你爹爹和哥哥。对了,既然你爹爹赞同了你的作为,苏家那门亲事?”
“那门亲事怎么了?反正我不要!那苏夫人都嫌了我了,我何必还要送上门去让她看不顺眼?这天下的好男儿又不只他苏家有!”陈皎宁很傲娇的回道。
陆静淑听着有趣,就追问她:“那你倒是说说,还在哪里看见好男儿了?”
陈皎宁扬脸道:“多得很,我就是不告诉你!对了,我听表姐夫说,王爷快回来了。他担心我走了,以后有事找你不方便,你看……”
“有事让他派人到我们家在东市的包子铺找我族兄吧,我跟他打个招呼,到时让他想办法通知我。”说完又想起一事,“没想到你这么快要走,我本来还打算跟你合伙开个南货铺子。”
陈皎宁很感兴趣:“是么?你怎么打算的?说来听听!”
陆静淑笑着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我们家有个铺面地段极好,我看现在南货抢手,但是我们家又没人能去南边,想着你们家在东都,有水利之便,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陈皎宁当然有兴趣,她早就觉得自己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实在是比不上陆静淑能干,这会儿能一起做点事儿,她是求之不得,当下就拍板定了此事,还说等回去东都就安排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