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得了指点,高高兴兴告辞而去,还在大殿里看折子的田惟彰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实在没想到京里留守的官员和勋贵竟然做出这么没廉耻的事情来,不免有些后悔当日迁都过急,没有好好安排长安的各项事务。那毕竟是祖宗基业开创之地,还是轻忽不得的。难得焘儿有心振作,倒不如把这事交给他,而且他生性宽和,也不怕矫枉过正。田惟彰打定主意,召人进来拟旨,当即就发往了长安。
忙完政事,田惟彰看着时候不早,叫人备辇去长生殿。
皇后苏蘅早听说前面皇上发了脾气,只不知道是什么事。她特意换上新做的大红遍地金凤穿牡丹纹小袄、藕色镶襕边马面裙,又戴了皇上前两天送来的赤金累丝镶红宝石凤簪,笑吟吟的迎将出去后,先往他面上溜了一眼,却没看出生气来。她也不多问,先服侍田惟彰换了衣服,擦脸洗手,又亲手捧给他一杯茶。
田惟彰接过茶放下,伸手把苏皇后拉到身边坐,说道:“你别忙了,坐下陪朕说说话。”
苏皇后就温顺的坐在他身边,还反握住田惟彰的手,柔声问:“皇上可是累了?”
“嗯。”田惟彰微微点头,“国家这么大,一个看不见,就不知会出什么事情。”把赵王折子上的事跟苏皇后复述了一遍。
苏皇后先听见赵王上折子,已经很惊讶,待听到所为何事时,更是有些难以置信:“竟有这事?这么一来,岂不是乱了嫡庶?”
田惟彰点头:“就是这话。连从焘都知道了,可见他们闹得多不像话!长安毕竟是旧都,不能让他们再如此胡闹了,朕已经让都察院去查,看还有没有别的龌龊事,并委任从焘全权处置此事,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
这个话题苏皇后不想接,可又不能不接,于是就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皇上放心吧。”
田惟彰怕她多想,握住她的手解释了一句:“朕总不能看着他消沉下去,他既然有振作的意思,朕就得拉他一把,将来也好有人帮着咱们熙儿。”
“臣妾明白。”苏皇后柔情款款的看向田惟彰,“臣妾都听皇上的。”
田惟彰心中一暖,将苏皇后拉入怀里,叹道:“朕知道你一向最懂事。对了,借着这次这件事,朕想立个规矩,以后凡有皇后在位,不得立皇贵妃,你看如何?”
皇贵妃位比副后,还真跟所谓的平妻有异曲同工之妙。苏皇后听了这话也不如何欣喜,只侧头瞧着田惟彰说道:“皇上定了这个规矩,来日可别后悔!”
田惟彰哈哈大笑:“朕后悔什么?难道到今日皇后还不知道朕的心?”
苏皇后故意推开他,轻轻斜了他一眼,叹道:“臣妾今日确实是知道的,可怎知明日皇上的心就不会变呢?”
田惟彰最爱看她这亦喜亦嗔的模样,她本就生的明艳照人,此刻眼波流转似有嗔意,更多添了几分媚态。田惟彰一见她这样,心中又爱又怜,当即就伸手拉她入怀,好好诉了一回衷肠。
两人说了一回知心话,田惟彰心情好了,也有兴致欣赏皇后的装扮了。他让苏皇后站起来,在他身前转了一个圈,点头赞道:“朕就知道你穿这一身好,就是头上太素淡了,你嫌金簪沉实,怎么也不簪枝花?”说完就叫人去暖房现摘几朵牡丹来,要亲手给苏皇后戴上。
“这还是你叫人想法养的花,如今都开了,你自己却不戴!”
苏皇后听了沉吟半晌,问田惟彰:“皇上,臣妾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这暖房里的花都开了,您和臣妾该摆的都摆了,也赏了一些下去,可长安宫城里……”
田惟彰听了微微皱眉,回道:“此去长安路程虽不甚远,可天寒地冻,花儿如此娇嫩,到了长安也都冻坏了,要不送几个会养花的内侍回去吧。这些琐事,以后你也不用操心,交给尚宫局去办就是了。”
苏皇后答应了,随即就遣身边总管太监刘波去办。刘波到了暖房,把事情一说,几个侍候鲜花的内侍都吓得不轻。现有皇上和皇后在这里,谁愿意回旧都去侍候那些失了宠的嫔妃啊?
刘波只笑吟吟看着,听他们各自表了一回忠心,然后让他们自己推举人选出来,到时报给他知晓就好,接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些人的动作倒很快,第二日就把人选定下来报给了刘波,刘波特意把被选出来的人叫过去嘱咐了半天,等到要送他们走的时候,那些原本满脸沮丧的内侍,不知为何又都变得踌躇满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