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陆静淑摇摇头,她不敢说陈皎明的事,怕吓着方氏,只能说些不相干的,“就是想起皎宁的姐姐,觉得可怜。”
方氏听了一叹:“是啊,其实娘以前也跟她差不多,唯逆来顺受而已。”
没想到方氏还会觉得同病相怜,陆静淑想了想,问方氏:“娘,那我以后不做三从四德的女子,行不行?”
方氏一呆,只看着陆静淑不说话,陆静淑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最后方氏终于回神苦笑:“行啊,只要娘的淑姐儿高兴,你想怎么样都成。”
陆静淑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伸手挽住方氏的胳膊,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过的高高兴兴,也会让您过的高高兴兴,再不让人欺负咱们!”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红梅就溜了进来:“太太,二少爷来给您请安。”
“请进来吧。”方氏推开陆静淑,坐正身子。
陆静淑也好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陆兴波进来。这段日子,陆兴波没有去上学,而是在家由陆文义亲自教导。他每日除了跟陆文义读书之外,还按时给陆老太太和方氏晨昏定省。小小的孩子,面容上仍有稚气,行动却已经很沉稳,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好几岁一样。
果然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成长,陆静淑看着一板一眼给方氏行礼问安的陆兴波想道。
从陆兴波搬到前院开始,陆静淑已经观察他有段日子了。
若说刘姨娘做人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她不让儿子掺合后院的事。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在陆文义身上学到的教训,一个男人太关心在意后院的事,难免眼界小,且容易受女人哄骗,她肯定是不希望儿子做第二个陆文义的,所以陆兴波对后院的争斗,一向没什么感觉,也从没接触过。
据李妈妈和王妈妈说,二少爷是个很好学上进的孩子,很得老爷的喜欢,老太太也疼他,难得陆兴波也比陆静秀懂事,见了方氏,不管心里如何,面上还是恭敬的,但也仅此而已。
在陆文义出事、刘姨娘被打被关之后,陆兴波先是惶恐忧惧;后来方氏又把他身边的人换了,将他安排在了前院,他更加不安了,整个人都瘦了许多;到最后,陆文义跟他明言,要将刘姨娘除名,不许他再认生母,他回住所将下人都赶出房里,自己哭了一场。
就在前几天,刘姨娘死了,他家居换了素服,听说也偷偷哭过,但出来见人,还是一副如常神态。陆静秀还病了一场,他却并没什么变化,听说吃饭比以前吃的还多了。
他对方氏更加恭敬了,对陆静淑也是一样。
这是个心性坚定的孩子,这是个好品质,但放在这个孩子身上,陆静淑也一时判断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慢慢走着看吧,他要怨恨自己和方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都是更容易原谅自己的亲人,却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陆静淑不强求他能放下过去的这些事,也没打算用所谓的血缘亲情去温暖他,她和方氏都没这个心力,她只想冷眼旁观,看陆文义会把这个儿子教成什么样,看陆兴波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反正他才十岁,陆静淑还有很多时间去筹划。她现在不能脱离陆府,也需要陆文义的身份和资源,那就先跟他们搭伙凑合着过,等有一天她能自立门户了,那时谁还管陆文义父子是什么样的人?
等陆兴波请安完毕退出去,陆静淑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开始跟方氏商量晚饭吃什么。
冬天天冷,最适合吃锅子,火锅或砂锅都好。陆静淑喜欢吃冻豆腐,就让厨房用砂锅炖上冻豆腐、五花肉,加一把粉条,出锅前再抓一把白菜叶放进去,端上桌的时候,汤还是滚的,连汤带菜吃一顿,出了一身汗,身体里的寒气也跟着都驱了出去,顿觉十分爽快。
吃完饭她又陪方氏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黑下来,方氏就要留她在房里住。陆静淑应了,扭头让巧玲回去取她的衣服,到外间看见李妈妈在门口徘徊,她就走过去问:“妈妈怎么还没出去?”
“本来已经出去了,到外面遇见个熟人。”李妈妈悄悄回话,“奴婢遇见柳公子的小厮在咱们后街转悠,就过去问了两句。”
陆静淑听李妈妈学了一遍,得知郝罗博跟着陈皎宁一起出城了,顿时放心不少,又听说赵王也打发人去帮忙,不由想到,这下陈家可要欠他人情了。但多个人多分希望,只求陈皎明能平安无事,否则陈皎宁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