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炳拍了拍她的肩:“这有什么?皇后娘娘当年进宫的时候也才十三岁,小有小的好处。我今日就要启程去长安,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大嫂那边,你多去宽慰宽慰,就说华姐儿的事,我会处置。”说完也不等董氏再多言,起身就走了。
董氏失魂落魄的送他出去,回来就把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这本是她步步为营谋回来的结果,可此刻她却欣喜中混着忐忑,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做错了,刚才公爷的话叫她心惊,什么叫“小有小的好处”?还跟皇后娘娘比。话里话外全都是替宁姐儿打算,他到底有没有把荣姐儿当他的女儿?
陈皎华做了个噩梦,梦里张一杰丢给她一纸休书,她哭着回陈府,陈府却闭门不纳。
要是爹爹还活着就好了,那她就是正经的公府嫡女,谁还敢这么欺负她?
她知道堂妹恨她软弱无能,可那是因为堂妹是曹国公的女儿,她却不是!侄女和女儿,虽然只差一个字,可这里头的亲疏之别大了去了。
在家守孝的那几年里,她就知道了世子的女儿和先世子的女儿有何差别。爹爹不在了,好东西再也不会紧着她挑,府里的下人也都换了嘴脸,多吩咐几句都嫌麻烦。
可若换成是小小的堂妹,哪怕骂她们几句,下人们都会夸:四姑娘真聪明,骂人都骂的这么好听。
刚嫁到张家的时候,她还很高兴,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张家是侯府,也能让家里的母亲和弟弟多点底气。谁知道张家竟然也瞧不起她!
也对,定亲的时候,她还是曹国公世子的嫡长女,到成亲的时候,就变成曹国公世子的侄女了,张家怎么会高兴?可是那时候祖父还在,张家也不敢如何,等到祖父去了,三叔当家,他不喜欢张家的处事作风,一向对张家冷冷淡淡的,张家就对她也不好起来。
都是命,陈皎华想,采莲那丫头说的对,这都是命。
她翻了个身,想再睡一觉,外面忽然传来堂妹的声音:“姐姐还睡着?”
就听刘妈妈答:“回四姑娘话,大姑奶奶刚睡着,您有事?”
“嗯,我有点事想问问刘妈妈。”
她找刘妈妈有什么事?陈皎华想开口阻拦,又怕自己开口叫了,堂妹会进来继续劝自己去告张一杰,最后还是没有出声,面向着墙不动了。
陈皎宁把刘妈妈带到了自己房里,然后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尤其是采莲,干脆把她打发去了陆家送东西,免得给她听到什么。上次的事,陈皎宁盯着采莲追问了一回,这丫头哭着喊着说自己绝不敢背叛她,还赌咒发誓,陈皎宁毕竟没有证据,不想冤枉她,暂时就算了,可心里到底还是不那么信任她了。
“妈妈,你是知道的,我一心为了姐姐好。如今张家欺人太甚,董家又豁出去不要脸面,姐姐要是就这么忍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索性一拍两散,先告张一杰有妻更娶。”
刘妈妈福身回道:“奴婢知道您都是为了奶奶好,可是这等事,毕竟是家事,哪有告上公堂的?只怕公爷听说了,也会不高兴。”
陈皎宁就问:“那依妈妈说,这事要怎么办才更好呢?”张一杰都不要脸了,董家更是厚颜无耻,偏偏陈皎华还怕丢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刘妈妈支吾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公爷那边,怎么说的?”
陈皎宁这才明白,她们还顾虑爹爹的想法,就说:“爹爹说哥哥在来的路上,等哥哥到了,这事听哥哥的。”
刘妈妈顿时放心了:“那咱们等世子来了便是。”
“便是哥哥来了,我也是这个主意!”陈皎宁给刘妈妈解释,“我查过律法了,明明白白写着:‘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以妾为妻者,杖九十,并改正;有妻更娶妻者亦杖九十,后娶之妻离异归宗’,有律法处置张一杰,不比用别的法子收拾他方便得多?再说了,这么个人,难道姐姐还想跟他过下去?不如先撕破脸,叫大家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到时候姐姐也好名正言顺跟他和离!”
刘妈妈还是一脸不赞同,陈皎宁只得说的更明白些:“光想着息事宁人是不成的。妈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张家都把罪名安到了姐姐头上,说她无子不贤,她若一味只想着退让,别人岂不以为是她理亏?而且她还能忍让到哪里?张家都给董家下聘了!你以为现在就没人看姐姐的笑话吗?”
静淑说的对,姐姐还年轻,张一杰这样的人渣,何必让姐姐跟他蹉跎一辈子?反正也没有孩子,不如把张一杰和董家做的这些烂事亮出来,再给长安府衙递个话,只要案子秉公办理了,就能给张一杰定罪,到时打他九十杖,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和董云珂更是别想再成事!恶气出了,事也挑明了,大家一拍两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