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淑跟陈皎宁说了自己心里一直有的想法,就把这事丢开了。公府里长大的小姐,要说一点心计也没有,她是不信的,陈皎宁也只是没遇上需要她使心计的人而已。且人都得靠自己,她也没那么多时间为陈皎宁烦恼,她还有自己的事呢。
当天晚间,陆静淑跟方氏去看陆文义的时候,就把陈皎宁带来的消息讲了,“……瞧这意思,只要姜家去了东都,他们和简家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那时陆家自然就更没脸了。
方氏听了更觉难过,拉着陆静淑说:“你这孩子,还管姜家的事做什么?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去!”
“妇人之见。”陆文义轻哼了一声,对方氏还是瞧不上眼,不过也想着要给岳家和陆静淑留面子,就没再与方氏多说,而是安抚女儿,“这事没那么简单,简昭雄是右相的学生,姜家却一向与左相那边亲近,姜坤要真敢与简家结亲,左相先不会饶了他!”
陆静淑喜欢这个话题,“那柳家是哪一派的?”柳歆诚为什么不怕得罪姜家?
陆文义盯着女儿看了几眼,回道:“柳家哪一派也不是,或者说,他们自有一派。跟你外祖父原先一样。”
陆静淑不太明白,难道是因为柳家入仕人多,就能自成一派了?可她记得孝义给她的资料里,柳家现在也没谁身居高位、能与左右丞相抗衡的呀?
“这里面的事,一时半刻也给你说不清,你只记得,跟柳家要好好往来,还有陈家小姐,她既然要回东都,你也准备些程仪送去,聊表心意。”陆文义的精神依旧不太好,这会儿不早了,他已经有了睡意。
陆静淑就拉着方氏要告辞,陆文义挥挥手,等她们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叫方氏:“我今日给岳父大人写了一封信,你要是有信,明日一起给我,我叫人送出去。”
方氏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问:“老爷说了解除婚约的事?”
“嗯,我在信里跟岳父大人请罪了。这大半年是我糊涂,岳父那边,我会好好周全,你不用担心。”
陆静淑很欣慰陆文义能这么快转回弯,但是方氏的态度却有些奇怪,她听完陆文义的话以后,似乎并没觉得宽心多少,此后一路回正房都心事重重。
方氏要管家,正院里人来人往的,陆文义嫌吵闹,前两日就搬回前院书房去住了,陆静淑就跟方氏每日早晚过去看他一趟。
母女俩一路沉默着回房,陆静淑不放心方氏,跟着她进了她房里,挥退下人,单独问她:“娘怎么了?可是担忧外祖父不高兴姜家的婚事吹了?”
方氏忙拉住她的手说:“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娘不说,我就不走。”陆静淑懒得跟她兜圈子,整个陆府现在都摆平了,她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方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说:“娘是怕你外祖父……”她声音越说越低,“嫌娘丢了方家的脸。”其实陆静淑这门婚事出了差错,她作为陆府主母,责任是甩不掉的,连个庶女都管教不了,父亲肯定不喜。
陆静淑却不太理解:“可是这也不是您的错啊!爹爹不让您插手三妹妹的事……”
“那也是娘无能。”方氏叹了口气,“这是长辈的事,你就别管了,回去睡吧,娘还要给你外祖母写信。”叫人进来送陆静淑回去睡。
陆静淑满心不解,回去就单独叫了李妈妈来问话。
李妈妈听了陆静淑的疑问,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太太其实难得很。”给陆静淑说起方家的事。
方家是非常正统的文人家庭,陆静淑的外祖父方为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做官也深得民心,就是为人有些刻板。他照着圣人对君子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在家里也这样要求儿子们,至于女儿,那自然就是得熟读女四书,且三从四德,务必以贤惠柔顺为要了。
方氏从小受这样的教育,现在如此没主见不通世务并不算出奇,因呆板无趣不受婆婆丈夫喜欢,也确实不全怪她自己。
“当初刘姨娘的事情出来,太太也曾回府与亲家老太太哭诉过,老太太虽有心替女儿出头,奈何亲家老爷说,这是陆家家事,太太身为主母,自己连个妾室都辖制不了,还有脸回娘家哭,真是枉为方家女。太太自那以后,也就再没回娘家去哭过。”李妈妈语气唏嘘。
陆静淑一脸踩到翔的表情,这个外祖父,也太不靠谱了吧?也怪不得陆家人一年更比一年轻视方氏,方家不倒台还好,两家日常往来着,陆文义再不喜欢方氏,也只是冷落罢了,一等方家倒了,算是彻底不把方氏当回事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根子还在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