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睁眼就是在奶奶家的床上了,就好像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样。
我翻身下床到屋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奶奶正在做水灯“奉仙,醒了啊。你爷爷去打水看到你睡在古柳下面,就借车把你带回来了,你睡的还怪死嘞。”
奶奶顿了顿接着又说“你左手戴的戒指挺好看,古香古色的,刚买的?”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不是做梦!
我脸色变了变“嗯,刚买的,是挺好看的。爷爷带我回来的时候在附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庙?”
奶奶有些诧异“庙?”
我急忙回答“对,一个庙”
“哪来的庙啊,村里一直就没有庙啊。”
见奶奶脸色有些不对,我挠头“那估计是我记错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庙呢”
奶奶总算缓了脸色“那就好,天色不早了,准备吃饭吧,吃完饭就要开始活动了”
奶奶转过头去,我伸手想要把戒指摘下来,但戒指就像长在手上了一样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俗传去世的祖先七月初会被从冥界释放半月,故有七月初接祖,七月半送祖习俗,而“中元节”就是七月半,也就是俗称的“鬼节”。
村里一般会事先在街口前搭起法师座和施孤台,为祭祀活动做准备。
晚饭后,家家户户要在自己家门口焚香,把香插在地上,越多越好,它象征着来年五谷丰登,这就是“布田”。
也会在午夜趁着月色放水灯,所谓水灯,就是一块小木板上扎一盏灯,大多数都用彩纸做成荷花状,叫做“水旱灯”。
记得爷爷曾说,上元节是人间的元宵节,人们张灯结彩庆元宵。中元则由上元而来,人们认为,中元节是鬼节,也应该张灯,为鬼庆祝节日。
不过,人鬼有别,所以,中元张灯和上元张灯不一样。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下神秘昏黑,使人想到传说中的幽冥地狱,鬼魂就在那里沉沦。
所以,上元张灯是在陆地,中元张灯是在水里,即放水灯。
按传统的说法,水灯是为了给那些冤死鬼引路的,灯灭了,水灯也就完成了把冤魂引过奈何桥的任务。
那天店铺也都关门,把街道让给鬼,据说传说中的鬼市也会出现,阳气不够足的人会误打误撞进了鬼市,运气好的过了中元节魂魄就回来了,运气不好了可就回不来了。
街道的正中,每过百步就摆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新鲜瓜果和一种“鬼包子”,桌后有道士唱人们都听不懂的祭鬼歌,这种仪式叫“施歌儿”。
每年中元节前,爷爷奶奶总要嘱咐我,无论看见什么都要假装看不见。
吃完晚饭后,我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抱着香来到大门外,点香插香一气呵成。
这些香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气,有许多黑影趴在香上,我的视线开始清晰,那些黑影都是横死鬼。
他们伸着舌头贪婪的趴在香上,用力的吸,有的在推挤过程中,眼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有的肠子拖在地下,血淋淋的;有的头只剩下了一半,脑浆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更别提插香了,爸爸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香“你在这看着就好了,别乱走动”眼底都是担忧。
我此刻没心情感叹父爱的伟大,移开视线向别处望去,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街上走的每一个都扭曲恐怖,其狰狞程度不亚于吃香烛的横死鬼。
我视力不是很好,远处的东西看不太清。可自从有了土地庙的经历,我的视力就变得格外的好。
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很远很远的柱子上的字,然而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现在,我可以看见很远很远挂在杆子上的鬼。
我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看到是一双青筋凸起的女人的手“呵呵,该你了”
我大声喊叫,却发不出声音,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化,变成了一条望不见边的街,街的两边是灯火辉煌的小店铺。
抓住我肩膀的手慢慢松开,她在我耳边吹气“呵呵,这里是鬼市,你出不去了,我会在这里一点一点杀了你”
她像一阵风一样飘到我前面,伸出充满倒刺的舌头,眼珠滚落到地上。
我扭头就跑,她穷追不舍“呵呵,慢点,你跑不了”
她的笑声越来越近,一种无力感从心底里升起。
我撞进了一个怀抱,很冰,却让我很安心。
“敢动我的女人,你找死”
我听见女鬼的惨叫声,尖锐刺耳。
他轻柔的把我搂在怀里“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他比我高很多,我抬头正好跌入他冰蓝色的眸子。
我记得他,庙里的那个少年,他身穿一件古代的白色长袍,上面绣有淡淡的龙纹。
我有些别扭的推开他“谁是你的女人,你认错人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勾起一抹邪笑“呵呵,那我走了,你就留在这吧。”
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别走”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哦?我认错人了,为什么不走?”
我厚着脸皮“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叫相公就带你出去”
我努了努嘴“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他一挑眉扭头就走,我有些慌了追上去喊“相公”
他停下来摸了摸我的头牵起我的手“这才对,以后都叫相公”
我用力想挣脱他的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我急了“你快带我回去啊”
他轻柔的将我搂在怀里,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乖,别看”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听见了他充满磁性的声音
“我已准备好来见你,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