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怔怔“哎”了一声,飞跑出去。
独孤栖白进屋便倚着墙壁,看那金尊玉贵的郡主亲手举起一大桶水,顺着开了窗,瞅准了时机兜头泼下去!
外头只听见哗啦啦的泼水声和一声惨叫,顿时,老百姓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该!黑了心肠的,给他洗洗嘴!”郡主撂了水桶掐了腰,站那儿笑得花枝乱颤。易风吓得捂住嘴,大眼睛瞪得溜圆,过半天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一屋子的气闷,随着飞扬的笑声逐渐飘散。
夜深了,易风去端热水给郡主泡脚。独孤栖白的房间就在旁侧,门半掩,橘黄的光线映亮了门前一小块地板。
易风心一动,悄悄把热水桶放地下,一推门进了去,又小心翼翼掩上门。
独孤栖白正坐在八仙桌前静静地看书,灯光辉映着他静谧的侧脸,姣好如美童。长长的睫毛微卷,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看似心无旁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却在易风蹑手蹑脚走近的时候忽然淡淡问道:“郡主睡了没有?”
易风当然知道公子爷在和自己说话,公子听力敏锐,方圆十丈内,便是落叶飞花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便垂着手低声道:“还没呢。等泡了脚,看点儿书,还要喝碗鸡蛋汤再睡。别看郡主人长得小,饭量可不小呢,一天得吃四顿。”
独孤栖白扑哧一笑,合起了书,挺感兴趣地问道:“哦,郡主晚上都看什么书?”
易风想了想:“不拘什么书,都看。随手抓过来一本,哗啦一下子打开,翻开哪儿是哪儿,然后就一页页看下去。有一次郡主看着看着便笑,奴婢问她怎么了,她便指着书说里面谁谁谁好迂腐,谁谁谁好聪明。跟奴婢讲里面的故事,讲得还蛮有趣的。然后最多看不过半个时辰,眼睛就迷瞪上了,有时候手里攥着书角呢,就斜倚在被窝里睡着了,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奴婢就把她的书拿了,再把人塞被窝里。”
独孤栖白没说话,单手托着腮安静地听易风说。
易风小心打量他的神色,暗暗心惊,便忍不住轻声道:“公子,你又笑啦!”
独孤栖白一怔,便直起身子看她。
易风硬着头皮道:“今晚上,郡主浇了潘家二爷一桶水的时候,奴婢就看见您笑了,奴婢从小跟着您,还很少见您笑得这么轻松。您,是不是对那郡主有点儿意思?”
“易风!”
易风立马不出声地跪下,虽然抖抖索索地,却仰着头,有点儿倔强:“公子,难得遇见这么个人,您要是真有点儿喜欢她,那可得早作打算。入了都城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
“您先别赶奴婢出去!奴婢知道自己管得太宽了,可公子爷您今年都二十五了,要一直这么下去,等易风死了也没法子跟九泉之下的老爷夫人交代啊。这些年奴婢冷眼旁观,甭管遇上多美的女人,公子爷您脸上都是冷冰冰的,直到这两天见了这个,您脸上才有点儿热乎味儿……”
独孤栖白收回左手,被点了哑穴的易风愕然地瞪大眼睛。
“回去伺候郡主休息。再说些疯话,你就当一辈子哑子罢!”
看着那愚忠的婢女跌跌撞撞出去,独孤栖白揉揉额角,心里头有些烦。
过一会儿,忽然又有轻轻的敲门声。独孤栖白只听那声音,便明白了外头人的身份。
“十七,事情成了?”
“全托公子爷的洪福,十七不辱使命,华州顶尖儿的鉴花客已经被请到客栈。十七怕他本领不济,先前还试过他。共找了十八位姑娘,其中十位处子,八位妇人,此人一眼望去,即刻分辨,竟然丝毫不差。可见江湖传闻不假。公子爷现在就要召见他么?”
独孤栖白低声道:“用不着。夜了,你先让他休息。明日混在护卫当中,等见了郡主以后也不要出声,结果如何只许说给本公子一人。如有泄露消息,立杀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