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里不是那样想的。花绿芜的为人他很清楚。只是这时太生气,所以故意说反话借贬低自己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花绿芜顶不住了,举白旗投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真诚到了差点痛哭流涕的地步: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擅自插手管你的私事了,拜托原谅我吧!”
“算了。其实我明白的,你一向接触的是像罗钰那样真正完美的人,所以当然看不上我。”独孤栖白垂着眼帘,故作冷漠地说。
“没有,其实那家伙……”
——不知不觉,情势转换过来,变成他试探她了。是沉默,还是为罗钰辩白,还是顺势说些罗钰的坏话呢?他会借此,更清楚地看清她的性格。然后更紧密地抓住她。
——其实,刚从红梅山救回花绿芜的时候,对于未来他是不清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但是,这一两天的时间却足够叫他想清楚很多事。
看见她遇到生命危险时难掩的彻骨心痛,叫他更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而现实告诉他,现在是唯一的好时机。倘若轻易错过了这个机会,隐藏在黑暗中的自己,与身为皇后的花绿芜再次有所接触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至于身为皇帝的罗钰——诚然,他是很忌惮他。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轻视罗钰。可是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就谁也说不准了。再说了,伴随着权势的永远是财富与数不清的温柔陷阱。他只知道,只要罗钰有一丝松动,他就会想尽办法,牺牲其他利益换取眼前人。
花绿芜扶着额头,很头痛的模样。要是当着不相干的人面,估计她就立马说罗钰的坏话来安慰对方了。反正被说说无伤大雅的糗事也不会掉一块肉。可问题是眼前人好像是喜欢她的呀,这么一来,不是容易误导他,给予他不必要的希望了吗?所以……
“没想到像你这么成熟冷静的人,赌起气来这么难哄啊……”
忽然,两只手托着一包被打开的锦囊放在他眼前。
五颜六色的可爱糖果!
“像个小孩子一样!来,大姐请你吃糖,吃块甜甜的糖就高兴了哟!”
无比灿烂的笑脸。蓝眸青年不由得一怔。
竟被当成小孩子哄了,这样子再“赌气”的话,就不像样了,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很委婉的解决方法。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却很擅长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因为罗钰是个高傲冷硬的人,很容易与人产生摩擦,所以爱着罗钰的她才锻炼出这种能力吗?’
“算了,其实我也没有介意,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锦囊中拈出一枚糖果放进口中,抿着唇慢慢咀嚼。接受糖果,代表暂时和解。
可是听着青年淡淡的话语,花绿芜脸上的笑容却僵硬起来。
果然,自己是个大笨蛋,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了啊。一丝愧疚浮现在她的脸上。
青年看见,嘴角微微一翘。
虽然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但是善于进攻的自己,似乎天生就晓得该怎么制造有利形势伺机而动。自己深爱的女人,深爱着另外一个极为强大的男人。倘若不用尽全力,自己只能沦为看客而已。算起来,从小到大,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多,但是,只要他想要什么,就必定全力以赴,将想要的抓紧手中。这种话可不止是说给罗钰听听而已。
“我听说你的师父失踪了。”
还在愧疚中的花绿芜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这件事,这件事我正想要问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迫,花绿芜紧忙掩饰性地打了个哈哈“……那个,你们独孤家在都城很有势力,有没有看见我师父的行踪啊?”
‘独孤栖白是隐峦道长的弟子,不会轻易出卖师父连累自己的,本来还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才能套出话,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痛快,竟把我的师父都救出来了……’
“既然你这么说,看来事情是真的了。”蓝眼青年单手负在身后,恢复了以往的微笑:“其实我的属下已经找到了他。”
‘果然!’
花绿芜又惊又喜:“我师父在哪里?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
那边——
流萤山,亡灵谷。
看着空无一人,徒留铁链的洞穴,隐峦道长若无其事地问:“请问皇上,东川探子人在哪里?”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呵,您今日带着这么多人大肆搜山,打搅本道清修,最后就留下这么一句话啊?”
虽然嘴角挂着笑,隐峦道长却抓紧了宝剑,浑身透出不可招惹的冷峻气势。
“仔细搜索这里,带猎狗嗅一下气味,接着追踪!”吩咐完属下,罗钰才转过头,冷冷地盯着蓄势待发的隐峦道长。
年轻气盛的皇帝,忽然散发出更强烈骇人的气势!
“道长想要清修,就专心清修,不要做多余的事。”
一字一句,这个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声调之冷酷竟令见惯了风浪心如古井的隐峦道人猛然一惊。
‘被他发觉了吗?’
‘他很在意那个孽障吗?’
此时罗钰却忽然伸手扯住蟒蛇一般冰冷坚硬的铁链,发出哗啦铿锵的声音。
“还有,任何想伤害她的人,都会像这个链子一样……”
咔嚓声不断!白皙的手掌紧握铁链,用力一扯!最为坚固的寒铁精英忽然火花四溅,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