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鹰所说的针扎法早已经牢牢记在罗钰的心头,令多余的人出去以后,罗钰掀开花绿芜的被子,亲手隔衣施针——只有作为丈夫的他才对花绿芜的穴道位置这么清楚,在花绿芜的的十八个穴道扎好针,然后和独孤栖白对坐,一人握住花绿芜的一只手,两人同时运功逼毒!
丝丝奇异的香气从花绿芜的身体弥漫开来。
随着两人运功的深入,她牙齿打颤,身体痉挛,显出十分难受的模样。过半天忽然难受地蹬起腿来。罗钰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压住花绿芜的腿——腿上,也扎着银针。而对面,空荡荡的袖子忽然飘荡,独孤栖白用他另外一只断臂,也同时按住花绿芜另一条腿!
四目相对!
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这次救了内子的事情,朕欠你一个人情。事后,只要不过分,朕会答应你任何条件。”过分不过分,大家自然都心里有数。罗钰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叫花绿芜和独孤栖白扯上什么关系。
“不必。”独孤栖白说。
“好风骨!”罗钰嘴角一翘,有些讽刺。
“我救她,是为了她,而不是为了你。”此刻没有外人在场,独孤栖白也撤下了恭谨的伪装。因为冰玄功大进的缘故,几日不见,他浑身的气质更加冰冷。
如果说以前的罗钰是光彩夺目的美玉,而他还是未曾雕琢完全的璞玉,现在却逐渐去掉外壳,露出里面的光彩来。
“救她,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大胆!!”
罗钰的怒气能叫人吓得两股战战,独孤栖白却不为所动。
“说起来你真的很走运。罗贵妃案死了那么多人,竟然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不相关的人都被连累死了,可惜你这个当事人却活得好好的。”独孤栖白看着他,眸光闪过一丝嘲讽与隐痛。
“如果你说这件事,那我无话可说。”
对于此事,两个人不再是皇帝与草民的关系,而全是受害者,凶手又是罗钰死去的父亲。他虽然承受了亲父杀亲母的绝大痛苦,却也无法解除别人对他的迁怒。
“但是,内子与这件恩怨无关。如果你敢意图不轨,休怪我不念旧情!”这旧情,自然指的是韩统领一家。
“你念过旧情吗?”独孤栖白冷淡一笑:“因你母亲一案,连累死了善生,你却抢了他喜欢的女人!说起来从小我就和这个表兄的关系最好,他什么事情都和我说,而他又把你当做朋友。皇帝陛下,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夺人所爱,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内疚”
“我一直都在想,倘若花绿芜知道善生喜欢她,知道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善生求你救她……也许,当时能活下来的就是善生,而不是你五皇子殿下了!”
独孤栖白咄咄逼人,言语如刀。罗钰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呃……”
两人都是面色一凛,心念神转,不再说话,而是加快了运功速度!
昏迷的花绿芜痛苦地再也受不了了,脸色霎时潮红变成苍白,眼角流下眼泪,下意识抓紧两人的手,忽然翻身呕吐起来!
——龙床太大,为了方便两人运功逼毒,花绿芜原本横躺在床上,头正对着床的侧边。
这一下子翻身呕吐,几乎都吐在了床上!
罗钰大惊,一挥手已经拔去她身上所有银针!也不顾会沾染了秽物,一把抱起她,一把从后面拢起她的长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叫她都吐出来。
独孤栖白一呆以后,立即起身倒水。
花绿芜闭着眼睛吐了半天,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这番折腾真是要命,只见她满脸泪水,浑身虚弱地直打摆子。不过她也终于脱离了昏迷状态,缓缓睁开了眼睛。
罗钰又悲又喜,眼眶一热,赶紧接过独孤栖白送来的茶水,叫她漱口,又用茶水帮她洗去脸上沾染的秽物。
他的心情激荡,在旁边的独孤栖白又何尝不是?
花绿芜却一时没有看见独孤栖白,只看见罗钰了。迷茫的目光中立即充满了委屈——这种难受的滋味还真是生平仅见,连一向坚强的她也承受不住。瘪着嘴儿忽然放声大哭,紧抱住罗钰,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罗钰,我难受……!”
“知道,等会儿就没事啦!”安慰她的时候,罗钰总是温柔地不像他自己。
“难受,就是难受……呃,呜呜,我就是觉得好难受……”她一边哭一边说,眼泪把罗钰肩头的黄袍都浸湿了。
“别怕,我一直陪着你。”他低声说。
他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独孤栖白!独孤栖白也静静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他们。
“不管怎样,无论对错,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