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掩唇咳嗽几下,说:“其实这样也好,不瞒母后,都城这场乱子肯定是瞒不过东川细作的,咱们这儿前脚刚平乱,恐怕后脚东川就要挥师西进。原先咱们白竺就不是东川的对手,现在又元气大伤,也就得靠小五替咱们拦住东川啦。”
皇太后悚然一惊:“皇上说得极是!哀家差点儿忘了还有东川这群恶狗!这群东川人,又狠辣又贪婪,咬上肉就不撒嘴,咱们这些年真是受了他们不少欺压。”
“母后明白就行啦。儿子这也要告退!”皇上一按桌子,延禧宫的太监总管褚雁赶紧上前扶住他。
“皇上啊,”太后见着这一幕,就想起另外一茬了,说道:“哀家记得你身边伺候的褚鹤已经被蔡氏那恶妇害死了,褚雁伺候哀家多年,是个小心谨慎的,叫他伺候你吧。”
“褚雁是娘的左右手,儿子岂能要他伺候呢?”
太后摆摆手,坚决道:“哀家老啦,延禧宫清闲地很,伺候的人多,不缺他一个。皇上龙体关乎国家社稷,这奴才做事细心,在皇上身边伺候,比在哀家这边用处大。有人能把皇上伺候周全了,哀家才能放心啊。”
她这么说,皇上也不再推辞:“儿子却之不恭,多谢母后疼爱。既如此,褚雁就跟着朕,就顶了褚鹤的窝吧。”
褚雁默默地听着,眼看结局定了,这次赶紧跪下,拜别太后,拜谢皇上。
等目送皇上走了,皇太后往软椅上一坐,出了会子神,忽然又站起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哟,怎么把这件要紧事给忘啦!”
嬷嬷忙问:“太后娘娘忘了什么事儿啦?”
太后轻轻拍了一下手,懊恼道:“你说,既然皇上要立秦王为太子,是太子就有太子妃,太子妃以后是要入住中宫当国母的,要出身高贵,雍容端庄!可秦王那民间的媳妇……”
不必太后说完,嬷嬷立刻明白她着急什么了。
秦王罗钰的妻子,江湖诨号花小太岁的花绿芜,那可是十分之大名鼎鼎啊。
江湖传闻此人一霸道,二貌丑,三不生孩子——
哪一条都是罪大恶极,完全和太子妃不搭边,等级差到十万八千里了,怎能叫皇太后满意啊。
而且这丑女子还成日欺侮她家貌美能干的小五孙儿,皇太后深居后宫,都曾听说罗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被这个凶恶的女子管得死死的。
太后捻着佛珠道:“不行!趁着秦王妃没来都城……”
东宫。用毛巾擦头发的花绿芜忽然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罗钰把整个大毛巾搭在她头上,找了个手绢给她擤鼻涕,急切地叫外头:“熬个姜汤,又不是做宴席,究竟还要多少时候”
话音刚落,外头有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进来了,气喘吁吁:“禀王爷,姜汤熬好了!”
罗钰一把夺过那碗浓浓的姜汤,瞪了那小太监一眼,这才吹了两口气,就往花绿芜嘴边送。小太监松口气,见主子不再看他,方悄悄退下。
“辣不辣?”花绿芜揉着鼻子嘟囔问。
“现在怕辣了?有本事你别生病啊”罗钰凶巴巴的。
“切,什么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花绿芜哼了一声,翘起小鼻子,“喂,我可是为了给你压阵,才在外头淋雨哎!对你一片真心,还不如喂那什么什么吃呢!”
罗钰虎着脸,咬着牙,一言不发。
先捏着花绿芜的鼻子把那碗浓稠的姜汤给她灌下去了,辣得她直吐舌头,这才冷哼一声,继续拿那个边角绣了金龙的大白毛巾往她脑袋上大力且胡乱地扑棱!
花绿芜什么都看不见,被整地哎呦哎呦直叫唤。
这小子是公报私仇嗳!绝对是公报私仇!卑鄙哇,臭小人!
花绿芜含泪遥望着墙根一人高的西洋镜子,自己成了鸡窝头了,讨厌!
罗钰拎小鸡似的拎着她,把洗完澡的她给塞进被窝里。四周伺候的宫人简直不忍直视,完全不遵守这宫中种种森严的规矩,这样真的好么?
皇上下令叫秦王住进东宫,这招挺管用。大家伙儿一看,好么,下届太子基本定了,还是这不能惹的秦王罗钰,于是万事大吉,该安心的安心,该死心的死心,该反对的剿灭。三下五除二,叫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将混乱的都城稳定下来。
但……但这姑娘哪儿冒出来的居然被秦王亲力亲为,还敢拐着弯儿骂秦王,这这这也太受宠了吧
往昔还听说秦王怕老婆不敢纳妾,现在一看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人家早就金屋藏娇,偷偷养了个小心肝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