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快被打死了,我一定要救他!
——这小孩曾经救过我,说我好傻,那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很厉害,很聪明。
于是花绿芜掏出迷药板砖齐上,于烟雾迷蒙中搞定了一群人。几个太监不提,被罗钰压在身下的小孩挨了一板砖,小脑袋鼓起大包,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花绿芜气喘吁吁,得意洋洋,不禁叉腰站在罗钰面前。
罗钰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感激涕零,反而疲倦警惕地看着她,一付受伤的小狼模样,冷冷道:“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花绿芜道:“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该朝我说声谢谢么?”
罗钰眼睛闪了闪,精明冷酷地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和前些日子初见的温润形象大为不同,好像一夜长大了一样。
灾祸,本来就会逼迫人类成长。
小罗钰道:“你并没有救了我。他们之前只是以打我为乐,还不敢打死我。你的出现却会使他们误以为我还有同伙,禀报上面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你知道这小子是谁么?”小罗钰指着另一个小皇子道:“他是贤妃的儿子,是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儿子。谁让他掉了一根头发丝,皇上会灭了那人三族。”
花绿芜吓了一跳,又怀疑他骗人:“既然这么说,刚才你为什么朝死里打他?”
小罗钰笑一笑,淡淡说:“因为我不怕他灭我三族,我母妃的三族已经被屠光了。”
——震惊!
——还有……怎么办?她好像闯大祸了……
花绿芜咬着手指头,既是同情又深感忧虑。她这付傻乎乎的模样很快唤醒了小罗钰的记忆,于是他讶道:“原来你是那个偷绿豆糕的小宫女?”
花绿芜白他一眼,气鼓鼓地纠正道:“我才不是偷绿豆糕的小宫女。我是来偷冰玉碗的大飞贼!”
小罗钰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贼。”
花绿芜感觉被看不起了,有些恼,想起师父常常教导他们的师兄妹的一句话,便驳道:“窃钩者视为贼,窃国者视为君,难道你没有听过这句话么?偷绿豆糕和偷冰玉碗,区别是很大很大滴,你明白了么?”
“我花……要偷就偷贵的,像绿豆糕那么便宜的东西,你请我偷,我还懒得偷呢!”
“喂喂喂,你怎么了啦……”花绿芜大咧咧拍拍小罗钰的肩膀,她发现小罗钰好像呆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一定是因为我说得话太有道理了,他震惊了!
小花绿芜难免有了一些得意。她总是很容易得意。所以她的师父常常摇着头评价她:“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然后就没完没了地长吁短叹。每每这时候,小花绿芜就会挺着胸脯说:“师父,就算你不对我用激将法,我也一定会把我们门派发扬光大的!”
师父就摸着胡子叹气说:“唉,为师真的不求你光耀门楣了,只希望你行窃失败被人捉住的时候,千万别说我是你师父就行了。为师当年得罪的人实在是有些多,现在收徒不谨慎,实在很怕他们笑话啊。”
小花绿芜正在回忆师父的音容笑貌,呆立许久的小罗钰却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一样,忽然喃喃道:
“天日昭昭,大恶不彰!原来所谓天理是永远站在权势这一边的,原来根本没什么是非对错!我竟然想错了!便是等死在这里,也等不来一个公平……呵呵,母妃啊母妃,你死得何其冤也”
“砰”,花绿芜好像听见一种碎裂的声音,那是支撑小罗钰活到现的信念。同时,一种新的支撑,新的信念则从他泛红的眼底腾腾升起!
那是灼灼如幽冥之火的眼神。
代表着他从此不会再被动地等待公平,等待解释,任由高位之人主宰他的命运!
从此他罗钰想要什么,会拼尽全力,用尽所有的手段智慧阴谋阳谋去夺,去抢!
“我们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带我出去!只要能逃出去,我们就有活命的希望!”那双燃烧着幽冥之火的眼睛死死地凝望着她。
花绿芜蓦然睁开眼睛。
恍恍惚惚的,一双更加深邃冷漠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她,好像亘古以来一直停留在那里一样。
“你醒了,花糖豆。”他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