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东海毗邻东线边境,且东海侯当年白手起家,统一东海,能力不用质疑,手底下兵精粮足,甚至还有神兵利器的西洋火炮,胜算很大。
第二,东海侯和太子亲娘仇深似海,宁王对东海侯恨之入骨。东海侯要是拒敌立功,这俩肯定得憋屈死。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重病卧床的汉王正好能借机缓口气。
国师就给皇上说了。皇上虽然有些拉不下脸,国事危急,也顾不得了。
东海。
罗钰看着满箱满盘的珠宝,嘴角一翘。对皇帝派来的使者说:“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东海不缺金银珠宝。”
使者愁眉苦脸,跪地苦苦哀求,仍被东海侯府的仆役赶了出去。
来串门的空空道长觉得有些可惜。何不求没出息,被珠宝晃花了眼,嘴角竟不小心滴出一串口水。眼馋地不得了,干脆出馊主意道:“师父,要不咱们挑几个顶尖的珠宝偷过来?”
空空道长绷着老脸没开口,偷眼瞅小徒弟花绿芜。花绿芜二话没说,柳眉一竖,杏眼一瞪,上前一巴掌拍到何不求背上,何不求哎呦一声,痛得直跳。
空空道长这才咳了一声道:“人家小罗见****将起,收留咱们师徒在龙川岛这安全之地,已经够意思了。你别眼皮子浅,给人添乱。”
——哼哼,姜还是老的辣!看这老道人的神情居然还挺正直。他才不承认他也挺对那珠宝动心呢——
何不求讪讪地笑起来,偷眼看看罗钰,打哈哈道:“我就是说说罢了。”
花绿芜一巴掌把他打明白了。罗钰跟他皇帝爹置气,使者在东海丢了珠宝,岂不是打罗钰的脸。
使者没法子,哭闹哀求都打动不了罗侯刚硬的心,于是只好飞鸽传书,皇帝一看气得不行。
偏偏那边战事吃紧,不得已只好忍辱负重,再派使臣封其为王,好生劝抚。
罗钰冷笑道:“回去告诉皇帝,罗钰不缺名利权势!”
两次下诏,对方均不为所动。做儿子的这么不给老爹面子,皇帝简直憋屈死了!气得负手直转圈,先是忍,强忍,再忍,继续忍,终于忍无可忍,怒道:
“他这是要朕把皇位拱手相让么”
——某种程度上,他真相了——
“这该死的逆子,当初一出生,朕就该掐死他!!”这声音咬牙切齿,充满了沮丧与愤怒。
国师咳嗽道:“皇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东海侯虽然不缺金银珠宝,不缺名利权势,但有一件事情必能打动他。”
“爱卿是说……”
“正是。东海侯的生母,罗贵妃所蒙受的冤屈,罗侯一定想替她昭雪。”
“大胆!”那久违的三个字一出,皇帝忽然觉得满眼血光,苍老的脸孔骤然变色,手撑书案,几乎站立不住!
罗贵妃,那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绝色女子。罗钰出色的容貌多半遗传自母亲。她本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偏因太受宠爱,遭到后宫众人的嫉妒,被人陷害而死。
这小小的陷害简单粗暴而有效。有人在罗贵妃衣裳的熏香动了手脚。晴空之日,罗贵妃经过花圃的时候,一群颇具战斗力的蜜蜂围了过来。罗贵妃花容失色,躲闪不开,时任御林军统领的韩信陵连忙救驾。
这拉拉扯扯的一幕被皇帝看见,立即令他起疑。又有人故意煽风点火,说两人早就私下有染,甚至说连五皇子都不是皇上亲生,而是罗贵妃与韩信陵的私生子。
谣言越传越盛,越说越真。皇帝气炸心肺,嫉妒愤恨之火燃烧起来,简直可以焚天灭地!终于听信一面之词,做下了终其一生不能挽回的错事。
罗贵妃被赐死,屠灭三族。
韩信陵凌迟处死,断气前至少被割了三千刀,死状凄惨,令人不忍叙说。韩家全家也跟着陪葬。身为御林军统领的韩信陵武艺超群,既和独孤宇瞻有交情,又是皇子们的武学教习师傅,平日尤其赞许罗钰的武学天赋。罗钰之所以练成盖世刀法,就是悟透了他私底下给他的一本武功秘籍。
韩信陵的儿子韩善生本来是五皇子的陪读,从小和五皇子一起玩着长大的,是最好的朋友。当时只有八岁,亦被下牢处死。
整个悲剧里面,死了数百人,逃出生天的居然只有一个五皇子罗钰而已。
回想起这一切,皇帝扶案沉思,脸色灰败。这是他人生中所犯的重大错误,恨不得埋进陵墓里,永不记起。
“轰隆隆!!”外面忽然响起惊雷!不知何时已经乌云滚滚,天地阴暗。
太监总管褚鹤小心翼翼递给皇上一道加急密折。皇帝颤抖着打开一看:
“邺州城破!惠州告急!”
惠州是最后的防御。惠州之后,一马平川,都城之前再无有利的关隘险阻!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国师大人施压,干脆直接撩开袍子跪下来了。
好,好,好!老天竟逼着当爹的给儿子认错赔礼皇帝惨笑起来,望着外面乌沉沉的天空,心底一片荒凉。